“比死可怕的事太多了。”
胡晓光平静说道:“你听过螳臂当车吗,螳螂举起手臂阻挡前进的车轮,很可笑是吧。但是如果车轮前方它的家,它的妻儿老小呢,即使明知千难万险也要奋力一搏,那么这只螳螂的行为便不再是愚蠢,而是悲壮。”
“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一切都毁灭了,消失了,难道不令人恐惧吗,想到这些,我觉得比自己死了还难受。”
胡晓光闭上了眼,爸妈的脸,战友的脸,童年的时光,外婆的葱油香香面,中学时代暗恋的那个男孩上篮的背影,自己小房间书架上的摆着的全家福,床头柜上好友送的手办,玻璃台面下压着的爱豆专辑和相片,这一刻全都涌到她的眼前来。
胡晓光顿了片刻,又轻轻说道:“你如果是我,一定也会想要阻止这一切;我如果是你,即使无法阻止这一切,也要讨回一个公道,让逝者安息。”
石昊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活着多好,你难道不怕死吗?”
他说完这一句偏头看胡晓光,门缝里的夕阳射进来一束光,照在他脸上,鼻梁的侧影让他整个人都柔和生动起来,真实而又温暖。
“我怕死,但我更怕我爱的人们因为我的无能去白白送死!”胡晓光瞬间哽咽,她硬起心肠道:“对不起,我没得选。很不幸,我被选中了,很不幸,你又被我选中了。”
她流着眼泪看着石昊:“我是可以躲在这里过一辈子,没人能找到我,我可以一直老死在这儿,但是我知道这样是错的,我也知道我这样逼你是不对的,但我却非得在这两种错误之间做出选择,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只能挑一个错误,去背负后果,是我对不起你。”
“我欠你一条命。”
伴随着石昊的声音,胡晓光眼前的景象失去平衡,下一秒她落进了一个扎实温暖的怀抱里,石昊狠狠地将她按在自己胸膛上,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胡晓光贴着他的身体,听见他的心跳声像战鼓一样踏实有力,夏天的衣服很薄,肌肉柔韧紧致的线条和触感透过衣料依然明显,让人莫名地安心。
极其短暂的,胡晓光在那怀抱中失神沉溺了片刻,又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石昊收紧了手臂不肯松开,出人意料的是,他只是极度克制地拥着她,并没有其他动作。
胡晓光在他醉人的拥抱中,曾有一瞬本能的抬起了双臂想要揽住他的腰,她的手几乎就要触碰到他劲瘦的腰身,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又定住了,最终握成两个小小的拳头,用指甲扣着掌心的肉,那刺痛让她冷静下来,手臂缓缓地垂落下来。
已经回来几个月了,任务毫无进展,任何超越工作关系的情感此时都不应该存在,她默默地告诉自己。
石昊注意到她抬起又放下的手,咬了咬牙,紧锁眉头放开了她,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心痛。
“本王就如此不堪,你就这么不愿意么?”
“不是,你不要误会。”胡晓光僵硬得坐直了身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就觉得吧,总这么抱着挺热的。”
石昊面无表情:“只能抱着当然热,如果还能做点别的,消了火气自然就不热了。”
“……嗯,做什么?”
石昊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
见胡晓光还在琢磨那句话,他立刻转移话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想要什么?”
胡晓光急了:“你什么意思,敢情早上的话都白说了,现在就想赖账啊,当了皇帝更要金口玉言,你可是答应把金立方给我的。如果可以的话,再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给我,我会更感激你的。”
“身强体壮的男人?”石昊偏头看向她,眼神锐利而危险。
“对,我在外地还有点东西要搬,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果然屎壳郎看什么都是屎!”
“我不介意做屎壳郎,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你自己。”石昊正色道。
“……”
眼看胡晓光要发火,石昊连连求饶:“好了好了,要不然你问问我想干什么?”
“那好吧,等你当了皇帝,你想干什么。”
“我想封两个女人做皇后。”
“两个女人!你竟然要两个?”
胡晓光有些懵逼了,这什么情况,皇后这个职位难道不是唯一的,还可以轮值的么,那这样的话,值夜班的是不是太惨了点儿,既没有办法穿着皇后礼服美美的在后宫里耀武扬威,还得夜夜承受皇帝的淫威,也就幸亏石昊长得还行,身材也不赖,这样看来仿佛并不是特别惨。
“我娘和你。”石昊一笑,目光柔柔落在她脸上。
“我?”胡晓光慌乱了几秒钟,缓了好久才镇定下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只好尴尬地笑笑:“你娘自然是应该追封皇后的,我的话,可能不一定有空。”
石昊早料到她会推脱,但是说什么“不一定有空”这样的话,也太扯淡了吧。
他的目光像刀一样在她脸上来回刮过,想知道她到底心里在想什么,胡晓光被他看得紧张起来,正寻思着如何开口打破这种尴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和王柏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