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烂她们的嘴……”
“好好的生意不做……天天在家里睡……”
“那哪儿是我儿子的错……”
“这春长着呢就啥也不干……”
七零八落的几句话,听得苏雨晴一脸迷茫,胡新月却跟苏立诚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原来,苏母前一段才学会了打麻将,又不用做饭不用下地,就常常往麻将场去玩。
现下不是年节,麻将场的生意冷清,扯闲篇的人倒是多,苏母今天去的晚没赶上趟,就在旁边坐着看,上厕所的功夫,正听见人说她儿子的闲话。
“咦——你不知道,校长家那小儿子混不下去从城里回来了,现在跟媳妇儿整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正事儿不干,这会儿说要租地,那不得等到收完麦才能种上,几个月嘞,搁家吃老人的喝老人的,那那新词叫啥来着……”
“啃……啃老!”
“对!就是啃老,老人给他们养那么大多不容易啊。”
“呀,现在这年轻人们咋这不知道脸红呢!”
“就是,原来还想着校长家那小儿子有本事,成城里人了,现在看看还不如老大,规规矩矩种地也算置办下一套家业。”
苏母本来就是个炮仗性格,只是这么些年跟着苏父被拘束着没显出来,而且她也没闲话让别人扯。听了这话火气上蹿,当时手边正有东家放的一铁皮桶水,想也没想提着就朝那群人泼了过去。
说闲话的人挨了泼当然不乐意,几个碎嘴婆娘跟苏母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大家伙儿出来劝,吵闹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些个碎嘴婆娘弄走了。
可苏母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发泄,一路黑着脸回家,进门对着那大铝盆就是一脚,脚尖生疼可还是气,气自家儿子没出息叫媳妇管了家,气胡新月耽误她儿子前途,反正就是不想看见这小两口。
屋里苏父还在劝解苏母,胡新月扒拉着碗里的饭,觉得还是得快些找处宅子搬出去了。
毕竟已经三月中旬了,六月份的世界杯她还想去市里头碰碰运气,七月她就该生了,这宅子的事儿还是得赶在六月前弄妥当了才行。
打定了主意,胡新月也不让苏立诚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的在村里问起来谁家要出老宅子了。
没几天,苏校长家的老二要置办新宅子的事儿,就在苏家寨传了个遍,好些天没回过老宅的大嫂李素珍这天也回来吃饭,拐弯抹角的说起苏雨薇去城里干了好几天,也没个工资啥的是白干了。
胡新月记得苏立诚是给了苏雨薇钱的,可苏立诚这会儿不在,“雨薇去城里时我都回来了,是立诚办的,大嫂问他吧。”
“他一个男人家家的,哪儿知道家里这点事儿呢。”
李素珍难得的好声好气,也没揪着苏雨薇的工资继续说,倒叫胡新月的心里没了底。
不过李素珍也不是个能存住气的性子,见胡新月不理她,自顾自道:“新月啊,你看这凯旋去年没考上不是复读了这么一年么,多花了好些钱,可咱爸说供我们这做爹妈的也不能不叫孩子念,这要是考上大学又得交学费,我跟你大哥都是种地的,一年那点收成养着两个孩子连嚼用都不够,偏偏你大哥他……唉!”
到底忌惮着是在老两口的院子里,李素珍没敢直接编排苏立明的不是。
“大嫂,谁家不是这样呢?好歹你那两个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已经养成了,马上就能挣钱孝敬你了,你看看我这俩,一个才小学不通人事儿,一个还在肚子里呢,往后花钱的地方别提多少了,原先爸的工资还能帮补你们,可爸眼看着要退休了,我这俩可得全靠我跟立诚自己了。”胡新月脸不红心不跳,对付李素珍这种人,就要脸皮比她更厚。
“你这还小,也花不了几个钱的,再说凯旋跟雨薇大了,也能帮补妹妹了嘛,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分那么清呢。”
呵!这会儿成一家人了?
胡新月清楚的记得,苏雨晴借网贷闹到她跟苏立诚这儿的时候,第一时间他们也没想过要去报警,而是下意识的想着赶紧替女儿还上钱让她远离那些人,可他俩七八万块钱扔进去一点用也没,那利滚利的雪球早就不是他俩能填上的了,苏立诚迫不得已去求过苏立明。
结果当然是一分钱没借到,还被李素珍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一番,说他家雨晴在外面沾惹这些人不清不楚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没干什么,他们的钱干干净净,可不敢往这无底洞里填。
那幅嘴脸,再过多久胡新月都不会忘记。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大嫂大哥挣的钱一毛也没花到我们雨晴身上,当初雨晴满月你也就给拿了几件雨薇小时候的旧衣裳,这雨薇上初中凯旋上初中上高中的时候,他二叔可都是给过红包的。”
“那不是雨晴还小,还没上初中呢嘛……”李素珍有些讪讪的,觉得胡新月跟从前像变了个人,以前胡新月好面子温温柔柔的,对苏家人比她娘家人还舍得,今儿这是怎么了?
胡新月没接她的话,拍了磨磨蹭蹭剩一口饭的苏雨晴一巴掌,把碗摞起来端着就往厨房去。
苏雨晴知道妈妈心情不好,也不跟大伯娘搭话,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