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了这两份合同,胡新月的心里是越发有底气了,抛开地租和胡母的生活费,起码有四万块她可以随意支派。
催着苏立诚去办宅基地过户的事儿之外,胡新月也去了河边的葡萄园,那片葡萄地大概有个三四亩,老板是一对福建来的小夫妻,男人叫吴建国,女人叫宋珍,据说是家里不同意私奔来这里的,想着有了孩子再回老家去家里人也就同意了,可出来几年这才怀上了。
因为口音问题,他们跟村里人交往不多,宋珍也正怀着孕,不过下个月就要生了。
可这春天正是葡萄容易生病闹虫害的季节,小夫妻全指着这葡萄园夏天的收入过日子,宋珍身子重了不好干活,吴建国整天一个人忙着,也确实有些忙不开,拖的时间久了,又怕虫子闹坏了葡萄根影响挂果。
胡新月第一回去,跟宋珍聊了半天,她有后来看台剧的基础,对闽南语虽然不会说也能听个大概意思,而且小夫妻这几年在苏家寨弄葡萄园也学了普通话,算是闽普吧,胡新月听是一点也没问题,她的普通话对方听起来当然也无压力。
两个孕妇在一起,胡新月又有经验,自然是十分投机,毕竟宋珍在这边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现在孕晚期腿也肿的厉害走路都不方便,干不了活看着男人自己累也着急,可又不敢多说怕让男人操心,只是这样憋着一点也不好。
胡新月连着去了几天,也没进葡萄园,就是跟宋珍聊聊天,到了第四天上,总算碰上了干完活来找媳妇的吴建国。
宋珍是个娇小白净的女人,吴建国也没比她高多少,黑瘦黑瘦的,倒是十分精壮。
“胡姐,这就是我男人,你喊他小吴吧。”宋珍对胡新月很有好感,毕竟来了这儿以后她除了吴建国和来收葡萄的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胡新月客套的点了点头,“你好,小吴。”
吴建国就像宋珍说的那样,不擅交际,就是个只会做事的闷葫芦,他冲胡新月点了点头,抱着宋珍身边的大茶缸子灌了几口水,转身又进了葡萄园。
“唉,他这个脾气呀,要是他能多说几句话,我们当年也不至于偷偷跑出来了。”宋珍说过,他俩是家里不同意私奔出来的,主要是宋珍家里看不上吴建国。
“男人么,对你好最重要了,你看他累成那样,对你连一句重话也没,挺好了。”胡新月想起刚才吴建国提防的眼神,她这两天也明白了点,如果她在这附近种葡萄肯定会影响宋珍家葡萄园的生意,即便她的目的不是卖葡萄。
到底是办不出坑蒙拐骗的事儿,胡新月略一犹豫,就把自己的初衷倒了出来,“小珍啊,其实我是听村里的人说有人在河滩种葡萄,想来跟你们学学的,可来这儿看你一个人这样也没人管,闲扯起来倒是忘了正事儿。”
本来她光明正大的把想学种葡萄的事儿说出来,人家同意也罢拒绝也罢,她是光明正大的,现在套近乎倒是显得自己有点图谋不轨了。
可学习这事儿,啥时候都得是你情我愿才行。
宋珍听见这话吃了一惊,想起她一开始跟吴建国说有个大姐来陪她聊天时就说的那句‘无事献殷勤’,可她觉得胡新月人挺实在的,没想到还真是有事儿。
见宋珍不说话,胡新月也没了底,“要是不行就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不过你这快要生了,葡萄园也不能不管,要是到时候需要人帮忙就叫你男人去家里找我,乡里乡亲的总是近一点。”
胡新月想着这葡萄种不了,种点别的也行,胡新宝后来是去胡新珍她婆家村子里找的野桃树,好像是山上野长的,往那边问问也行。
宋珍看着胡新月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
头一个想法落了空,胡新月整个人都跟着有些不舒坦了,蔫蔫的回了家,倒是碰上苏立诚骑着自行车从外头回来。
“咋了这是?”他说着伸手就摸到了胡新月的额头上,感觉温度正常,才略微松了口气。
胡新月嫌弃他大惊小怪,拍开苏立诚的手,“没事儿,就是这种葡萄的事儿怕是不成了。”其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种不了葡萄咱们种别的呗,这也值当你发愁。”苏立诚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到了胡新月眼前,“你看!”
那是一张宅基证,写的正是苏父这处宅子的位置,可上面的所有人却变成了苏立诚的名字。
总算有一件事儿顺利了!
胡新月大喜过望,心底的阴霾瞬间消散,那地已经租到了,反正离拆迁还有两年呢,左不过再看看种点他们会的就是,这老宅的宅基证办好了,那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去买新宅子了。
“妈,你们看啥呢这么高兴?”苏雨晴放学到家门口,看见爸妈一脸喜色,踮着脚尖往俩人手里看,“宅基证……苏立……”
胡新月忙抬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又把宅基证塞到了苏立诚手里叫他收好。
旁边尽是放学的学生,这事儿要是叫她大嫂李素珍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场闹腾,说来也是气人,明明是自己占理儿的事儿,反倒因为别人泼辣自己得忌惮三分。
不过想起当年李素珍分了房子在她眼前得瑟的样子,胡新月心底立刻就畅快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日子长着呢,得慢慢看。
胡新月这边是拨云见月了,她正在厨房忙活晚饭,院子里忽然“咣当”一声巨响,她忙探头去看,见苏立诚尴尬的把院子里的大铝盆扶起来,苏母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进了堂屋。
这是怎么了?
晚上吃饭,苏母也没上桌,苏父端着进屋去劝,没说几句就听见屋里嚷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