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余声掐了烟,终于下了车。
“你还有脸回来!”
余声一迈入客厅,脚下就被扔了件东西,瓷器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碎片划过他的裤腿,留下了一道裂痕。
余声蹙眉:竟然还没砸完?
余夫人扔完手上的瓷器,还觉得不够解气,面目狰狞,嘴里破口大骂,毫无平日里贵妇的风范。
早上余夫人接到关禾告状的电话,听到她说自己的儿子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两天举止亲密,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当场脑子里“轰”地一声,有根一直紧崩着的弦断了。
她甚至没有把关禾接下来的话听完,就把自己的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一地狼藉。
她大喊大叫着,让人把余声叫回来。
毫无疑问,她爱她的儿子,但是同样地,她有多爱,就有多憎恨他骨子里流的那个男人的血液。
天知道,十年前当她发现她的儿子竟然和他那个早死的父亲一样,都是同性恋的时候,有多崩溃!
这么些年过去了,久到她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久到故人都成了一抔黄土,她却还能记得她去找自己丈夫的情人时,那个隽秀的男人一脸真挚地和她道歉的表情。
她看着男人的脸,就忍不住想到她派出去调查的人拍的他和自己丈夫在一起的照片,甚至联想到了他们二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一想到她在和一个男人共享另一个男人,她就恶心地想吐。
所以,她用她这辈子知道的的最恶毒的话语侮辱、咒骂他。
她以为她会看到男人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样子,结果他看她的那是什么眼神?
是怜悯?
还是同情?
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男人的话:
“可我们是相爱的。”
典型的爱情至上主义。
但是她凭什么要为他们所谓的爱情让路?
所以,当男人自杀的消息传来,她是窃喜的,做好了丈夫回归家庭的准备,甚至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拉着儿子坐在桌前等待着。
等啊等,等啊等,从饭菜微凉,等到儿子入睡,等到宅子里灯火不再,却最终等来了他死掉了的消息。
那一刻,她憎恨的只是自己没有亲手杀了那个男人,反倒让他们成了一对人人感叹、哀婉的眷侣。
所以十年前,她做了一件让她最痛快的事情。
她跟着那个男孩,看着他去了海边,站在陡峭的岩石上。
她走上前,温柔地叫住那个男孩。
不得不说,以那个男孩精致的面容,确实有让人轻易迷失的资本。
但是他勾引谁不行呢,谁让他偏偏勾引了她亲爱的儿子呢。
她告诉他,自己是余声的母亲。
男孩教养好极了,对着她问好。
在看到她拿出刀的时候,男孩虽然怔愣,但是顾忌着她的身份,反抗的动作不大。
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地就把刀扎进了他的心脏。
快到连一点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快到男孩的面上都来不及流露出痛苦。
就直直地坠入大海。
她痛快极了,整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只是没有想到男孩竟然和自己的儿子约好了。
在看到余声赶到他们约好的地方的时候,她果断地往水里一跳,装作溺水的样子。
事实证明,她做的很对。
余声到现在都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男孩沉入水中的时候,心口还深深地扎着一把刀。
思绪回笼,余夫人克制了些。
反正已经成功处理过一个了,再处理一次也不算难事。
她装作恢复了的样子,看向自己皱着眉的儿子。
温声道:“是妈不好,你别害怕,这样吧,你去把陈医生找来,妈妈一定配合治疗。”
余声面色放松了些,看向管家。
管家示意,走到外面去打电话了。
余夫人露出慈母的笑容,道:“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做。”
余声点头。
余夫人榨了豆浆,蒸了些包子。
余声端起杯子,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嗖味。
大概是豆子放坏了。
为了让余夫人安心,他趁着余夫人没注意,偷偷将豆浆倒了。
余夫人看着空了的杯子,笑的一脸欣慰。
她起身,示意余声跟上。
余夫人有个怪癖,她每次发病之后都要余声陪着,余声往往在医生给她治疗的时候就无聊的睡着了。
余夫人坐在床上等着陈医生的到来。
余声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昨天晚上的梦还是消耗了他一些精力。
陈医生进来的时候,余声并没有睡着。
但他不愿意睁开眼睛。
只听见陈医生轻轻地关上门,卧室里一片寂静,余夫人略微刺耳、带着些急切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