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很久才接通,电话接通后语气也并不好:“喂。”
随着这句话,伴随而来的还有女性低柔的声音:“阿劲,谁呀?”
陈修然在电话这头沉默,他感觉这通电话打的并不是时候。
那边的人语气很冷漠:“哪位,什么事?没事挂了。”
陈修然动了动唇:“我是陈修然。”
那边的人滞了一秒,然后话筒像是被拿走,再次传来的是一道女声:“陈修然啊,打错了吧,我们柳艺的电话不是这个。”
陈修然的面色一讪,那边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不善:“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知道夏柳艺喜欢的是什么吗?”
梁瑾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来问我?你干嘛不去问她。”
陈修然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按了按太阳穴,那边的人是个性子急的:“哦,也是,柳艺去洲城了,你也问不到了。”
陈修然原本撑在桌上的手一滑,整个人坐直:“她去洲城干嘛?”
梁瑾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你管她,别人调过去工作也不关你的事啊。”
这句话说完,电话就被“啪”的挂断。
沈时劲一言难尽地看着挂断电话以后气鼓鼓的梁瑾媃,梁瑾媃把手机往他怀里一甩:“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沈时劲将她捞进怀里:“你这是一棒子打死一船人。”
梁瑾媃冷笑:“你和陈修然不就是一类人。”
沈时劲翻身将她压在身上:“我可不是,至少你生气,我哄得还是很及时的。”
被骤然挂断电话的陈修然,没顾得上拿椅背上的外套,手里拿着手机就从办公室冲了出去。
那串一直没按下的十一位数字,在一刻也顾不上思考,直接拨出去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没有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陈修然手用力戳着电梯按键上的数字:“夏柳艺,你在哪里?”
那边的话筒里传来甜美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中国东宁航空公司407次航班,由星城前往洲城的航班...”
“夏柳艺...”陈修然的声音有些急,电梯降在一楼,他迈着大步从电梯里走出。
外面飘着小雪,轻轻地洒落到地上,又立刻消失不见。
“夏柳艺,我只是太害怕知道答案了。”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也不知道故意要冷落你。”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不知道应该面对不爱我的你,所以我才会选择逃避。”
“我太嫉妒王煜了,嫉妒他在我不在的那十年里陪在你身旁。”
“我也是第一次爱别人,所以,对不起,你要原谅我。”
“对不起,误会了你。”
“对不起,不相信你。”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面对你,我会不自觉的懦弱。”
“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不知道要如何做。”
陈修然边走边说,轻微喘着气,吐出来的呼吸在空气里变成白烟。
“陈修然,”夏柳艺的声音伴随着飞机上的广播传到他的耳里,然后电话里的声音变成“嘟嘟嘟”的忙音。
陈修然走到地下停车场,骨节分明的手被冷风中被吹的有些泛红,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电话已经断线。
几乎没有思考的,他给周振打了个电话:“给我订一张去洲城的机票。”
已经坐在飞机准备起飞上夏柳艺,低头看了看因为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伸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
她的视线从陈修然的第二句话开始,就变得模糊起来,她好像被眼泪蒙住了视线,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只是徒劳。
这段时间的委屈、懊悔、爱恋、后悔、害怕,杂糅在一起,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丝毫不顾及场合。
有空姐向她走过来,递过一包纸巾:“小姐,需要帮助吗?”
周围的目光全部停留在她身上,坐在她身边的小朋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递给她一颗糖:“姐姐,你为什么哭?是因为难过吗?我给你一颗糖好不好,妈妈说吃颗糖就不会哭了”
夏柳艺摇头,破涕为笑,接过他手上的糖果:“姐姐...不难过。”
她只是太开心了。
她曾期待有光明降临,却只能躬身于黑暗之中。
只因他从人海中携风而来牵住她的手,步履笃定不移带她走出那片黑暗荒原。
她的人生因为有他,才会从黑暗里浮沉上来。
他那份被欺骗的情.欲,还有被损伤的骄傲,像是不倒翁,按捺不住,更像是天平,摇摆不定。
她赢了吗?
没有。
她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