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欢叫,精力充沛,起伏不断。
……
良久,那歌姬才抱着琴,退了出来。
云鬓散乱,面带桃色,眼神中,却怪异,既有种受宠的得色,又似些不甘的疑惑。
苏蓁直直地盯着她,盯着那乍破的樱唇,低垂的头颅,雪白的后颈,繁复的腰缠,再看着她,被内侍引着带下去了。
鹿鸣进殿去,询了询圣意,便出来冲她招手示意,说是皇帝有请。
苏蓁有些抗拒,难不成睡完了,还要与她讲一讲心得?立在原处顿了半响,终还是举步进去了。
室中有些酒气,锦屏前头的小案后,元重九曲腿散坐着,敞乱了衣襟,隐隐露出胸下沟壑,脸色潮红,眼眸斜斜的,像极了一个刚刚欢好完毕的儿郎。
苏蓁有些不敢直视,往殿中行了两步便止住,只垂眸看自己的裙裾与脚面。
“朕想好了,你不是想做女官吗?”锦屏前的郎君,摆出一派生杀予夺皆随我意的天子派头,说的话,又显得他很善解人意,一切随她。
大约还有一个意思是说,他刚才身体在运动时,脑子也在思考。连要许她个什么官职都想好了:
“就做御前女史如何?”
苏蓁猛地抬头,与那戏谑的眼神撞在一起,电光火石,噼里啪啦,一触即发。
偏生皇帝还继续与她详细解释:“出入随侍,跑腿传话,整理文书,起居杂役,事无巨细,都要做。”
苏蓁就不觉咬了半边唇,双手在袖中紧扣,不让自己暴跳起来。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这“御前女史”是个什么职位,“女史”本就是内苑女官的称呼,通常指称那些后宫主子身边的执事者,外朝的女官,断不会称“女史”的。
前朝里,有些皇帝不喜阉人内侍的,就挑些年轻貌美,又晓文认字的女官在御前随侍,封御前女史,称大人,但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贴身侍者,跟鹿鸣是一个性质的,只是性别有所不同,且还暧昧含糊,非婢非妾,却又似婢似妾,可圆可扁,任由搓揉。
元重九这么一说,苏蓁自然是觉得尴尬。
“再许你御书房听政,朱笔御批之权。”元重九直直地看着她,突又加了一个筹码。
苏蓁一听“朱笔御批”几字,竟心态急转,浑身一凛。御前女史,这是个卑微至尘埃的位置,却也是个权势通天的位置。
她居然有种脱口应下的冲动。
也许,潜意识中,她爱权势,胜于一切。与手握权柄相比,尊严底线什么的,都成了浮云。
早些时候,在御书房批折子,她就觉得,浑身是劲,仿佛找到了毕生最爱。
“当然,比如像刚才……那种事情,你少不了要看些听些,你可介意?”皇帝许了她一个好处,转瞬又给了她一个难堪,眼眸中神光灼灼,一直盯着她的脸面看,不放过她的任何神色变化。
“不介意!”
苏蓁听见自己在答话,居然口齿清晰,神色如常。
很没骨气,很没尊严。
她若说介意,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她自己想退步,就别苛求别人。
“那好,过来,给朕倒杯酒。”元重九懒懒地抬手招她。
马上就开始拿她当侍者使唤。
“……”苏蓁别开头,殿中四处望望,双手拿捏,转了转手腕,终是举步上前去。
元重九是在探她的底线,或者说,是看她能够卑微到何种地步。
不就是倒杯酒吗?她做便是。看在那句“许你御书房听政,朱笔御批之权”的份上。
人生不就是这样高低起伏,宠辱相伴,爱恨纠缠?
走到锦屏前,跪坐小案侧,挽袖,拎壶,执盏,酒盛了八分满,搁在元重九面前。
皇帝看了看那杯中晶莹微漾,又转眸看了看苏蓁一脸木然,然而一副巍然不动的姿态,手指头都不动一下。
苏蓁看了少息,终于懂了,将案上酒杯端起来,递至他唇边。
那人像是十分享受这份服侍,垂眸看着杯中酒液,沉思半响,估计是将前世今生都想了一遍,才终于接过,一仰而尽。
然而,听得“叮”地一声脆响,瓷杯砸地,粉身脆骨,苏蓁惊魂未定,突然一条猿臂伸过来,勾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拖过去,在她失了重心,倒身后仰之时,那人已经递唇过来,起唇撬舌,便把那口酒尽数给她倒在了口中。
堵得她强行吞咽了下去,才放开她,允许她咳喘两声。
一口酒液没呛过,还没来得措辞大骂,下一口又来了。
一口接一口,她被一条铁臂死死地扣在怀里,外加两条长腿嵌制,竟动弹不得,加之那酒一口一口地下肚,脑子里就越来越糊,身板也就越来越软。
到得后来,元重九直接拿酒壶长嘴往她口中塞,差不多将一壶酒全灌了她,这才作罢。
苏蓁斜眸看着那只被他随手一扔,倾倒在案上的酒壶,竟未滴出残液。
吓都吓成了一滩泥。
她沾酒就晕,这一壶下去,还不得醉死?
皇帝却很得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好像终于遂了个天大的心愿似的,语气间还带点委屈:
“今夜这酒,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苏蓁怒目以对,却苦于受制于人,如砧板上的鱼肉。
元重九的手,就摸到她身上来了,先是狠狠地掐了一把腰,再沿着腰窍往上,在后背上抚弄了一番,然后,从肋下往前,摸到她胸上来了,又好像很认真,很严肃,恶狠狠地问她: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苏蓁被摸得有些痒痒的,麻麻的,酒意上头,脑子也有点不好使,便寻着他的意思答他:
“别摸,在里面……”
就当那只手是在她胸腔外头找她的心。
“刚才的事情,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握在她胸上的那只手,恨不得使劲地掐。
“不介意……”苏蓁摇头扭身,想躲,又躲不开,便笑着去揭穿他,“假的……”
她醉成一滩泥,却突然心如明镜,想明白了刚才的事情。
分明就是一出口技!
那歌姬出门时,腰间缠带的样子,跟来时一模一样。那根烟纱上的颜色,有深浅过渡,也就说,很难两次系成一个样,如果连腰带都没有解开,那还能做什么?怪不得,那女子出门时,眼神中带着一种怪异的疑惑。
大约她也没有想到,皇帝的趣味,居然这么奇特吧。
“你如何知道是假的?”皇帝停止了蹂.躏,起了好奇心。
苏蓁眼眸含光,笑颜如花,冲他招招手,让他将头垂下来听她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舌头打结,说不清晰,脑子里,也估计只剩下一根线那么多点儿的清明了:
“因为……没听见你喘啊……”
以她的经验,哪次不是地动山摇,如猛兽低吼。可是刚才,除了那位歌姬的倾情演出,皇帝陛下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你倒是让我喘出来试试!”
元重九脑中弦断,浑身血涌,一把将她扔到地上,再扑上。
在他听来,苏蓁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实打实的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