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林妙娘有些不敢置信,“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为正妻!”
“你一个教坊女妓,如何能为正妻?我纳你为妾已经是抬举你了。还不老老实实将你手中钱财交予我?”薛伟晔威逼道。
“好你个薛伟晔!你要钱财是吧,我偏不给你!”林妙娘说完就将手中抱着的木箱扔进了水里。
眼见着木箱一下子沉进了水里,捞都捞不及,薛伟晔怒极,大骂一声‘贱妇’,狠狠扇了林妙娘一巴掌。
林妙娘惨叫一声,当即和薛伟晔厮打起来,却一不小心被薛伟晔推下了船。
“救命啊,我不会凫水,薛郎,救我,救救我……”林妙娘在水中边扑腾边呼救,而她口中的薛郎却站在船上见死不救,还让船家把船开远些,显然是打算就此抛下她。
“快,快救人啊。”宋蝶喊了句,却见甲板上一众侍卫都站着不动,而太子也没有下令救人的意思,她一心急,将头上的钗环身上的香囊一股脑解下来扔到甲板上,一个纵跃跳下了船。
顾玄启没料到宋蝶会突然跳船,眼见她跳到河里往那落水女子游去,他面色微沉,吩咐道:“备绳索。”
侍卫们忙拿了绳索过来,等宋蝶拖着林妙娘游回来时,侍卫们便将绳索扔了下去。
宋蝶将绳索系到林妙娘腰上,让侍卫们将林妙娘拉了上去。她自己则顺着船上的绳梯往上爬,谁知刚爬两节,就见太子从天而降,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上去。
刚落到船上,太子便解下披风将她严严实实包裹住,宋蝶正要道谢,却见甲板上那林妙娘咳了两声醒了过来。
宋蝶连忙走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
林妙娘摇摇头:“妾身没事,多谢夫人相救,可惜妙娘如今身无长物,怕是难以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如今可有别的去处?”刚才听她和那负心郎对话,她是从教坊中赎了身跟负心郎来到此地,如今身在异乡,又无钱财,怕是连回乡的盘缠都没有。
“夫人若不嫌弃,妙娘愿服侍夫人左右,报答夫人救命之恩。”林妙娘诚恳道。
“服侍就不必了,你若有去处,我可以赠你些盘缠。”宋蝶大方道。
林妙娘犹豫了下说:“妙娘家在宿州。”
“巧了,这客船下一站就停靠宿州,倒是顺路了。你且先在船上住下,到了宿州便可下船回家了。”宋蝶笑道。
“那就叨扰夫人了。”林妙娘很是感激。
“不过是顺路捎你一程,谈不上叨扰。”宋蝶摆摆手,正要让采南带林妙娘去舱房换身衣服,一抬头看到太子,才想起来这是太子雇的客船,便用眼神征求他的同意。
谁知太子瞥了她一眼后,扭头吩咐张公公:“备一艘小船,送她下船。”
宋蝶很不理解:“妙娘如此可怜,殿下为何不愿意留她在船上?只是顺路捎她一程,到了宿州她就会下船了。”
顾玄启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回应。
一旁张公公见两人僵持,只好出面道:“似教坊女妓这般不洁之女子,自然不好留在船上,还请夫人谅解。”
宋蝶听了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若非生活所迫,有哪个女子愿意沦落教坊?就因为妙娘曾在教坊待过,殿下就嫌她不洁,逼她下船?这世间女子本就生存艰难,若世人都似殿下这般苛待女子,那这世上还有女子生存之地吗?”
此话一出,船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敛声屏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宋蝶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完了,她公然指责太子,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太子怎么发落她都不为过。
可她刚才也不知怎地,听到那句不洁女子不能留在船上的话,觉得可气又可笑,以至于连日来对前程的担忧、对太子的猜疑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一下子就都爆发了。
话已出口,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宋蝶于是梗着脖子挺着脊背,愣是没开口认错求饶。
顾玄启盯着宋蝶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明明怕得身体发抖,却仍旧抻着脖子不肯低头求饶。
她的脖颈纤细白嫩,仿佛随手一掐就能掐断,顾玄启手心一时发痒,他忍了又忍,到底没和这胆大包天的小妇人计较,只沉声道:“你要留下她,那便留下。”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宋蝶没料到太子会这般轻易就放过她,她大松一口气,却见张公公跺了跺脚道:“夫人哎,您可真是冤枉殿下了,都怪老奴多嘴,是老奴说错了话……”
张公公说着扇了自己两嘴巴子,见太子已经进了船舱,便不好多说,匆匆跟了进去。
宋蝶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迷茫,难道她真的冤枉太子了?她以为是太子不方便说那些话张公公才代为开口,难道太子并非那般想的?那他为何要赶妙娘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