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里的这层芥蒂,宋蝶一连几日都躲在舱房里,连膳食都是让采南端进舱房里用,就是为了避开太子,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也并没有他所说的那般会做戏。
恰巧这几日都是阴雨天,宋蝶借口晕船躲在舱房里也无人怀疑。太子派人送了晕船药给她,她让采南接了,却也没去当面谢恩。
这日,船行到泗州地界,天终于放了晴。
晌午,宋蝶趁着太子在舱房里午歇时,和采南等人将花木搬到甲板上见见太阳。宋蝶让采南等人尽量别发出声响,自己也轻手轻脚的,以免吵醒了太子。
谁知,宋蝶刚和采南抬了盆一捻红到甲板上,就看见采南冲她挤眉弄眼的。宋蝶心下疑惑,一回头,就发现太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她吓得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太子却及时伸手在她腰间拦了下。
宋蝶站稳后连忙后退两步,行礼道:“殿下怎么下来了?”太子的舱房在三层,她们这点动静应该不至于吵到他啊。本来太子最初给她安排的舱房也在三层,她借口棠棠太顽皮,怕吵闹到他,坚持住在了二层舱房。
顾玄启双手背到身后,不答反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回殿下,今日阳光正好,妾身把花木搬出来晒晒太阳。”宋蝶答。
顾玄启微微颔首,侧头吩咐了张海两句,很快,船上的侍卫就都来帮忙搬花盆了。
宋蝶看得有些傻眼,却只能向太子道了谢,怕挡住侍卫们的路,还避到了甲板边上。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因为太子也跟着她一起站到了甲板边上。
见采南她们不敢靠近,袁锐张海等人更是默契地站得远远的,宋蝶一时后悔不已,她躲了这几日,今日刚出来晒花,竟就撞上了太子,偏偏花盆搬完前,她还不能找借口溜回舱房。
宋蝶不知道该同太子说什么,只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争取离他远一点。
顾玄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这才确认这几日她是在刻意躲着他。他蹙了蹙眉,小妇人之前自荐当门客时还殷勤得紧,怎么上了船反倒对他疏离起来了?
“你的晕船之症可好些了?”顾玄启问。
“多谢殿下关心,妾身已经好多了。”宋蝶借着福身回话的机会又悄悄挪远了些。
“没事就好。这几日饮食可还习惯?”顾玄启又问。
“有劳殿下关心,船上饮食甚好。”宋蝶躬身答话,并借机又退远了些。
顾玄启默默地盯着她,见她一退再退,才忍不住开口提醒:“再退就掉下去了。”
宋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到了甲板边缘,且自己的小动作都被太子瞧在了眼里,她一时闹了个满脸通红,结巴道:“妾身、妾身……”
“前几日为何躲着不敢见孤?”顾玄启打断她。
“妾身没有躲着殿下。”宋蝶矢口否认,“妾身前几日是真的晕船。”
“你一个生在江南水乡且水性极好之人,当真会晕船?”顾玄启淡声质疑。
“妾、妾身虽生在江南水乡,但平日坐的都是小船,从未坐过这样的大船,自然会晕船。”宋蝶辩解。
顾玄启见她不承认,也没逼她,只换了个问题:“此去长安,你可有何打算?”
宋蝶听出太子的试探之意,她心念急转,小心翼翼地回答:“等到了长安,妾身想先将殿春花行开起来,然后一边为殿下赚银子,一边为殿下打探消息。”
“之后呢?”顾玄启又问。
“之后,”宋蝶想了想,迟疑道:“妾身争取把殿春花行发展成长安第一花行,为殿下赚更多的银子,打探更多的消息?”
顾玄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妇人警惕心还挺重,她是有多怕他改变主意不让她当东宫门客了?不过,她既有开第一花行的志向,他也不好过于打击她。
“夫人有此远志,当勤勉笃行,切勿再犯之前的过错。”顾玄启温声鼓励道。
宋蝶想到之前一时糊涂犯下的过错,羞愧道:“妾身定当谨记殿下教诲。”
两人说话间,侍卫们已经将花盆都搬了出来,宋蝶正想寻个借口告退,就听见身后传来女子愤怒的骂声。
她回头一看,见不远处一艘小船上有一名貌美女子正对着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骂道:“薛伟晔,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要和我白头偕老,原来不过是为了图我的钱财!早知如此,我林妙娘绝不会自赎其身跟你返乡。”
“你有完没完?我既纳了你,你的钱财不就是我的钱财?”薛伟晔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