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珩很快和安逸和那边沟通好,代替他把秦笙送回家。
整个过程中,秦笙一直安静地等在一边,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枪声,尖叫声,爆炸声,人影跌落,鲜血瞬间浸透大地……
秦笙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缓慢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又一抹锋芒从她袖口滑出。
正要握上的时候,手指被人抓住了。
程珩收起手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脸上一点笑都没:“松手。”
秦笙抿唇看了他一眼,手心慢吞吞地摊开,两指宽的刀片静静地躺在上面。
这只手又细又白,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
以前不止一个人夸过秦笙的手好看,说这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但现在,上面沾了猩红的血。
有已经干涸的,也有还未干涸正在往下滴的。
程珩垂眸,握着伞柄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横穿手心,刀口很窄,但是很深,不知道伤了多久了,还是有血不断地从里面渗出来。
程珩沉沉地看了那手一会儿,眸底光影明灭。
平时程珩给人的感觉是温润的,清雅的,像是打磨的极其润泽的一块暖白玉,即使微扬的眼尾看上去有些疏冷,但他眼型实在太过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仿若春水滟滟。
但现在,那双眼睛是浓隽的黑,黑沉沉的,看不见半分光亮,那里面仿佛沉寂着什么,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秦笙被他这么盯着,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程珩回过了神,眼里的沉郁瞬间就散了。
“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领着她往路边停着的车走。
等走近了,秦笙注意到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
“嗨,小笙儿,好久不见。”
说话的青年降下车窗,左手扒在玻璃上,右耳上的蔚蓝耳钉折射出的光芒又亮又冷。
秦笙看着他,缓慢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陆哲迁这时候也觉出点不对劲儿来,茫然地看向程珩:“珩爷?”
程珩拉开车门,和秦笙一起坐在了后面。
“去医院。”
陆哲迁倏然一惊:“怎么回事?”
程珩没回他,自顾自从车座底下拉出来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
他车上平时习惯性地准备有一个医疗箱,但工具不全,只能帮秦笙给伤口消消毒,略微处理一下。
后座的车灯打开。
程珩垂着眼,手里的棉签上沾上了棕黄色的消毒水。
“开车。”
“哦、哦。”
陆哲迁视线飞快略过秦笙手心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揪得慌,车子却开的又平又稳,没有半点儿的颠簸,快速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车子后排,程珩皱紧眉心,沾着消毒水的棉签轻轻掠过那道伤口,皮肉翻开,鲜血再次渗出。
秦笙皮肤白的过分,颜色对比下,伤口愈发的触目惊心,看的人心脏紧缩。
程珩盯着那两道伤口,手上动作一顿,抬头:“你……”
就看到秦笙左手撑着车窗,头偏着,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灯光在她漆黑的眸底印出一片片明灭不定的光。
听到他开口,秦笙微微侧头,声音涩哑:“什……么……”
程珩看着她的眼睛,再多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沉默了一下,抬手,轻轻揉了揉秦笙的头发:“没事,疼的话跟我说,我轻点。”
秦笙怔住,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极轻极轻地吸了吸气,瞥开眼,再次看向窗外,眼中似乎有什么晶亮闪了一下。
医院很快就到了,大晚上的,普外科的主任却早早就准备好帮她缝针。
程珩拿着手机站在走廊里跟安逸和通电话。
“右手受了伤。”
程珩目光沉沉地落在亮着灯的手术室,晦涩不明,指间燃着一根烟。
“她今天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