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翻看得更加不耐烦,脸上压抑着怒气与燥火。
翻到最后,只有六皇子的折子上写着:萧辙与前朝逆党勾结,企图凭借此事,顺意民心,推翻朝政,自立为王!
皇帝看得眦目,强忍的神色顷刻崩塌,大手一扬,奏折通通挥倒在地。
众人大惊,闭紧了嘴巴,跪倒一片。
“好!真是好啊!萧辙你竟敢勾结逆党,顺应民心自立为王。你算盘打得真够响的!”
萧辙匍匐在地,冷汗直下,高呼道:“臣惶恐,臣万万不敢有此等心思。老臣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夏啊!”
皇帝嗤笑着,眼带讥讽,嗓音里盛满了怒火:“为了朕?怕是为了你的春秋大梦!来人,拖下去,明日问斩。至于萧府上下,一同问斩!”
萧辙眼睛瞪得如铜铃,短短瞬间,便从高楼坠到地狱。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
等一左一右被士兵架住拖走的时候,再也顾不得,悲痛大呼,“冤枉啊,皇上,老臣没有,没有啊…”
然而并没有改变皇帝的决定。
天之骄子,是喜是怒,一瞬之间。
是生是死,也在一瞬之间。
散了朝,谢清檀赶到喻珩面前,背着手,语气淡淡道:“你若不如饶了萧姮,反正萧府都已经这样了。你若实在看她不顺眼,大可以丢给我。”
喻珩停了脚,汉白玉砖上,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没了往日的嘻笑打闹,两人除了在战场上,竟是第一次彼此对立。
喻珩眼中翻涌着风暴,又渐渐平息,线条锋利的下颌骨咬紧了。狭长深邃的眼眸深深看了谢清檀一眼,便甩袖而走。
谢清檀识相地没跟上去。却心道,不可能了。
等喻珩回了书房,便呆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眼皮上。
萧家嫡女,竟连谢清檀都被吸引了。
萧姮一直等到下了朝,才打探到消息。如今萧辙被押入大牢,官兵也正往萧府赶去,明日,萧府上下全部抄斩。
萧姮惊得后退了两步,神色仓皇,眼中慌乱不已,沅芷也惊了一跳。小姐向来镇定自若,从未如此失态,如今真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死人了。
“小姐…小姐,得想个办法,萧府不能就这么完了。”
萧姮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对,想办法。无论如何,命得保住,萧府不能这么断送了。
思及此,萧姮去找了喻珩。
随手遇见一个小厮,萧姮拉了过来,脸上满是急切:“喻珩呢?!”
“将军…将军在书房。”小厮吓得红了脖子,诚惶诚恐道。
萧姮问完话,便将人扔到一旁。
提步闯了书房。
见了喻珩,一声不吭,直直跪下了。
喻珩也被惊到了,眉心跳了跳,“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萧姮求喻将军高抬贵手饶了萧府一条命,虽所作所为理应受罚,但请求喻将军,放萧府一马。萧姮做牛做马报答将军。”语带恳求,声声泣血,早已没了往日贵女仪态。
喻珩看她半晌,缓缓道:“那我父母的命谁能饶过。”
萧姮匍匐在地,行大礼,“我深知父亲罪孽深重,千般万般的惩处,萧府都会认下,只是萧府上下几十口人,还请喻将军网开一面,饶了他们吧。”
喻珩起了身,鬼斧刀刻的面容满是复杂,心思百转间,不清不重来了句:“陛下御旨,我可改不了。”
语罢,便出了书房。
萧姮瘫倒在地,只觉得人生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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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事,也就是张福禄,苦着一张脸,送上了今日的第八盏茶。
眼瞅着少将军呆坐这一下午了,这书摆在那,也不见翻几页。倒是这茶水,叫了一杯又一杯。
张福禄这名原本不是本名,是少将军后来取的,说什么…福禄福禄,听着吉利。这名字便这么叫着。
喻珩喝了口茶,也没让张福禄出去。
张福禄砸吧砸吧,觉出味了,低顺着眉头,说道:“少夫人一直跪着,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眼瞅着天快下雨了,小的怕少夫人体弱,染了这风寒,就不好了。”
喻珩睨他一眼:“多嘴。”
张福禄屁股一紧,果真,又被踢了出去。
张福禄边走,边不自觉掸掸屁股后的袍子,趁机揉两把,少将军这劲也忒大了。
叫自己进去不就是问少夫人嘛,偏生说了还不高兴,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