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笑道:“瞧你那谗样,好似学府里没吃的一般。”
明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也不是,只是心在学业上,平日里未免应付了些。现在休假回家,暂且将学业放一放,才忆起肚子里的这条馋虫分外觉得好吃些。”
沈宗荣听了大为赞赏:“知道用功是好事,是好事,在家要劳逸结合。”又对郑氏道:“这段时日叫赖添家的多烧些明学爱吃的。”
郑氏见明学受了夸自然满心欢喜,忙吩咐婆子传话下去。
沈宗荣见大家俱站着,也招呼道:“难得明学回家吃顿团圆饭,大家都坐下吧,不必拘着了。”
几人方依次入座。
赵姨娘头一个道:“老太爷选的府学想必不错,我瞧着五少爷这次回来进退有度,学业又是勤勉,竟是稳重许多。”
郑氏闻言自然开心,又细瞧了明学两眼,只见他正替他父亲盛汤添菜,心中已是十分满意,不免感慨:“原先还担心他出去吃苦,如今看来甚是好。”
沈宗荣听了这话很不认同,“男孩子吃点苦算什么,这叫历练。”
明学亦是十分认同:“母亲太忧虑了,我又不是同妹妹们一般娇滴滴的小姑娘,况是读书岂能说到吃苦上。”
沈宗荣听了这话十分悦耳,“还是明学知理,不与你母亲妇人见识般。”
郑氏听了这话只觉父子情笃更觉欢喜,连连笑道:“好好好,你们是大老爷们,我们是妇人只见。”
桌上之人闻言皆是捧场的笑开。
席上其乐融融,因着沈宗荣高兴,众人也不拘束,竟比往日更热闹几分,连许姨娘都难得挂上了几丝开怀之意,不言语只是笑意浅浅的看着一桌人说话。
赵姨娘伸手舀汤,手上琳琅作响。
郑氏眼尖,一眼瞧见她手上的一只缠花绕枝细款金镯,笑道:“姨娘,新打了一只手镯倒是好看。”
赵姨娘舀了汤,收回碗勺微微抬了右手,目光从手腕处打了个转,回看郑氏笑道:“都是七姑娘孝心,大小姐不是捎来了一袋金福珠吗,我瞧那金成色甚是好,便说要给七姑娘打只手镯。谁知她倒说她惯不喜手上这么多东西,带着累赘,定要送我。我想着也是七姑娘一片孝心,又道待她大些再带无妨,便先替她收着先。”
郑氏听了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宝璐,赞了一句:“七丫头是个懂事的孩子。”
宝玲徐徐的喝着碗里羹汤,闻言看了眼宝璐,宝璐忙冲她笑笑,这是后有几次赵姨娘话里话外仍旧绕着那袋金福珠,宝璐知她喜欢只是不好意思,便让梨儿送到她房中去。她此时才知赵姨娘前两日老不在房中,原是出门打镯子去了。
郑氏听了别过不再提,一桌子人吃饭主题仍旧绕着明学的学业,几个姐妹在旁凑趣,明浩低调吃饭,欢欢喜喜自不必提。
“六妹妹,七妹妹。”宝珍站在香藕园门前。
“喔~是三姑娘呀!外头冷,进来坐坐。”赵姨娘从房中出来,穿着一身石青长袄倚在门口。
“我来叫六妹妹、七妹妹去我院中玩。”宝珍笑笑,下了台阶往院里走去。
“让素菊来唤便好,大冷的天又何自己跑一趟。”赵姨娘道。
宝玲从房中出来,后面跟着宝璐,二人无事正在房中描样,闻着声出来。
宝珍见了她二人,招手:“在房中坐久了,出来走动走动,正好来请六妹妹、七妹妹来我院中坐坐。”
赵姨娘笑了:“难得三姑娘亲来,你们俩过去玩会吧。”又冲房间喊让绿萝她们将斗篷拿出来。
宝璐挽了宝玲的手,下台阶往宝珍走去:“一小段路,两三步就到,省的麻烦。”又挽了宝珍的手:“走吧,走吧。”
绿萝她们探出头来,赵姨娘又摆摆手,“让她们去吧。”
腊月里天气寒冷,午后的阳光温吞的洒下,照进夹道里辟了一半明亮,一半阴冷。
夹道上,宝璐跺着脚拣那阳光处走。
宝玲在后头看了好笑:“方才叫你加件斗篷都等不及,这会又冷得缩手缩脚。”
一阵寒风过来,宝璐缩了缩脖子:“屋里有暖炉,刚出来也不觉得冷,这会始觉冻人。”说着挽着二人的手臂,加快了脚步,“走吧,走吧。”
一段路后,绿芜院的院墙已在眼前。
突然前边岔道里闪出一个身影,月白的长衫,步履匆匆的往前头去,不一会便消失在蜿蜒的夹道上。
宝珍一阵,低呼了声:“五哥哥?”
宝璐目光转过去,刚才他出来岔道是抱厦出来的小道,岁寒居过来不是太太正房院便是后边抱厦夹道,应是明学无疑了。
因着那边有景有阁有亭,明学许是去散心去了,宝珍、宝玲二人也没做多想,见绿芜院就在眼前,径直往绿芜院去。宝璐也只是将方才的念头在脑中打了个转,随即被抛之脑后,跟着二人进了绿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