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早,鸟鸣花香、晨光普照,宝玲梳洗罢便来里头宝璐房候她,宝玲今日穿了一件月白团花的短袄,下着水色裙衬得她肌肤白里透红,两腮带春。
宝玲见梨儿将那条红编绳挂福字吊铃铛的金锁翻挂在宝璐银红短褙外头,笑道:“这金锁给你倒合适。”
宝璐翻看了下金锁笑道:“怪精致的。”又敛了敛下衣裙道:“五姐姐,这装束可以吗?”
“最好看不过了。”宝玲起身道:“走吧,时候差不多了。”
梨儿忙送二人出门,又嘱咐婆子好生的送二人过去。昨晚睡前宝玲特来里头同宝璐说,明早要早些起来去太太那里问安。宝璐怪道,电视中常有晨昏定省,到她怎么没了,正想着乐得清闲如今便来了。听宝玲说,原是谅她身子未愈便免她问安。宝璐不知府里规矩又明着暗着探了好些话,原郑氏素喜清净,府中妾室伺候她用完膳后便可先回去竟不必在她那立规矩,她倒愿意同她们这些女儿坐一起说说话。
早上赵姨娘过来嘱咐完几句便过去了,在这边使了个婆子候着送她们去。
宝璐、宝玲等人出了院门往东便是正房的穿堂,走出穿堂东西两侧皆是抄手游廊,中间是甬道,甬道过去正中的是载荣堂,而郑氏在东侧的两间耳房起居,明浩则住在西侧两间耳房里。
二人跟着婆子沿着东侧游廊往东侧耳房,宝璐暗暗往左右看了眼,正房东侧有角门出去直接有游廊连接岁寒居,西侧后廊有角门通则往绿芜院,前面如秋正在栏下,见他们过来打起帘示意是在里间。
二人进屋,看见宝玲、宝琪二人已在屋中,郑氏坐在南窗下一张漆底飞鸟纹塌上,塌上铺着青色绣花的软垫,两边设有玉色底青花引枕,中间设一张桌几。郑氏坐在西侧下首,身上穿着一件松花底小团花交领长袄,右手搭着引枕浅笑,宝琪站在塌边应和着说笑,宝珍依着她站在后面。
听见动静,宝琪回头见是二人进来,眼色在宝璐的锁坠上打了个转,随即对着郑氏笑道:“七妹妹她们住的远又大病初愈,来的自然迟些。”
宝玲习惯了不与她计较,宝璐初来乍到自充耳不闻。
宝珍笑道:“刚刚太太还说到你们,说是天将热,夏衣要做什么样式好。”
宝玲、宝璐依次向郑氏行了礼,郑氏又令她们几个都在两边椅子上坐下。
郑氏看宝玲身上的水色裙道:“前次吃饭说到京中带来几匹轻软布料,这几日刚理出来。今日我看到宝玲这水色的裙觉得这颜色倒衬你,那匹水色便给你做纱裙罢。”又对其他三人道:“样式还未定下来,但瞧着你们我倒可先分一分布色。”郑氏看了一圈几个人,指着宝琪、宝珍二人道:“那匹石榴红便给宝琪,精白的给宝珍。”又转过来看了片刻宝璐笑道:“那匹水绿的除了七丫头也无人能穿出这般生趣盎然的灵动之色了。”
四人俱起身谢过。
郑氏徐徐的端了茶盏呷了一口,道:“原本在京中是不止这些的,如今咱们再宿迁也少不得委屈你们姐妹。”
宝琪忙道:“我们身为沈家女儿,自该为沈家分忧,原本我想着这段时日忙,这夏衣竟可不必做,反正我们姐妹几个往常穿的衣裳亦是多的,没想到这话还未说太太倒是早考虑到了,女儿光让太太操心不能为太太分忧心中已是不安,太太再说这等委屈之话,我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郑氏笑道:“你们几个孩子能父母的心,我便是知足了。”转眼又看宝璐坐着呆愣,转而又问了宝璐几句来南方可习惯,饭菜可合胃口。
宝璐都一一答了。
郑氏将茶盏放到桌几上,朝宝璐看了一会,道:“以前老人都道小孩子是病一回长一回,如今我看七丫头病了一场后竟是个大姑娘的模样了。以前如同坐不住的小泼猴,如今都是文文静静坐在姐姐们旁边答话也没有不知礼的,竟大有不同。”
宝璐笑回道:“以往不懂事,让太太费心了。”
郑氏往左右宝珍、宝玲她们看去,笑道:“你听听,这是七丫头说出来的话吗?怪道赵姨娘把宝玲求到自个院里去,原来是为近朱则赤呢!”
众人俱笑。
宝琪笑道:“要说还是太太教养的好,宝璐小时候可是个淘气的性子,我们虽比她大可没少受她欺负。这两年在太太跟前竟愈发的知理了,这言行举止粗粗看去竟快与五姐姐无异了。阿弥陀佛,我们这些姐姐们可舒口气了。”
宝璐虽不知以前情况,但与宝琪的几次接触已知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也这话不知几分真几分假,转念又一想宝琪说这话本为奉承太太的教养,她若不应承下好像打郑氏的脸般,遂也笑道:“宝璐年幼不懂事,病了一场,以前干过的坏事俱模糊了,还望几位姐姐大量不计。”
宝琪正欲再嘲笑几句,宝珍接过话:“别听宝琪乱说,她素来是爱开玩笑的,哪里就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