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低估了男人的薄情,变了心的男人,只会对另外的女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对旧爱的诺言和誓言,不值一提,更如风化的沙石,风一吹就碎!
如今攒够了委屈和失望的宋绾再也不爱了,便也再不会为了他冰冷的眸光和冷漠的态度而心碎。
宋绾淡笑一声,她好整以暇的靠在马车上。纵使脖子和右手都还缠着血淋淋的绷带,身上也被血污染脏。
可烛光照着的那张脸,却带着比顾沧溟更冰冷的神色,那双眼眸,也比顾沧溟望向她的更冰冷。
“回去?你是本宫的弃夫,本宫早就不要你了,那个家也不要了。”
“你在为我撇下你,救歌月生气?”顾沧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知晓苏琼章带人埋伏在暗处,你不会有危险。而歌月,只有我。”
他说:“若我不救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会死。”他冷声质问:“你为何总是无理取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
这个狗男人,还敢与她提从前!
宋绾轻笑着抬头看他,那笑容像是未嫁人前的明媚灿烂,可眼底的光终究是冰冷毫无温度。
她是气度矜贵的长公主,声音冷沉,就连嘴角攒出的微笑都高贵无比:“本宫都不要你了,还提从前呢?”
她眸光讥讽:“顾沧溟,本宫弃你如敝履,你还端着夫君的高傲的态度。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数儿?本宫厌恶你,恶心你,你在本宫这里,连和本宫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顾沧溟冷声问她:“我娶歌月为妾,你心底的怒气就如此大?如此容不下她,连带着你我夫妻二人往日的情分也容不下?”
盯着他脸上隐忍的怒意,宋绾都笑疯了。
从前,无论她多生气、多委屈、多失控,顾沧溟都从未与她讨论过纳妾她究竟开不开心?生不生气的问题。
如今她斩断过去了,他倒是有脸来问了。
顾沧溟实在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半点她的心情和意愿都不顾虑,满心只有他自己的所思所想。这样自大又薄情的男人,委实让人悲愤和怨恨。
宋绾压根儿不想多和他说一句话,越是心如死灰的女人,对待薄情郎的态度便越发冰冷抵触。
“容不下,我容不下和你有关的一切。”她眼里的笑意越发冰冷,浑身都带着锋锐的棱角:“顾沧溟,你记住,本宫对你连一丝一毫的情谊都没有。”
顾沧溟咬牙冷笑:“你当初是下嫁,不管有没有情谊,都是本将军的妻。”
呵。
宋绾冷笑。
她盯着被绷带缠绕的右手,盯着这只差点被割断的手掌,在尖锐刺骨的剧痛中,语气淡淡:“就算下嫁,本宫也是当朝长公主。你只是皇家赘婿,你这倒是提醒本宫,赘婿纳妾,可是冒犯了皇家天威,本宫现在有点不开心,很想赐死你的爱妾。”
“你!”他冷笑:“好,很好,宋绾你当真要闹得如此难看?”
“将军,夫人不好了,流了好多血。”陆歌月的丫鬟桐荷骑马追来,嗓音带着哭腔说。
顾沧溟一愣,调转马头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目光深深的望了宋绾一眼:“我明日来接你回府。”
宋绾嘲讽一笑,毫无表情的盯着他骑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见。好半晌后,她才收回目光,闭眼道:“回宫。”
车帘落下,她心底是快意的,可眼角的酸涩之意也是真切的。
她压下眼底的热潮,嘴角凝出一抹凄苦的笑。
自此,总算是向那个悲惨死去,那个凄楚又痛苦的过完短暂却又漫长一生的宋绾彻底告别了。
当马车行驶入恢弘巨大的宫门时,坐在马车里的宋绾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车帘外,将士和宫人们正在处理叛军的尸体和满地血迹,冲天的火光映照这狼藉似地狱般的一切。
可宋绾和三公主,以及随行的婢女们,却通通松了口气。
叛军伏诛,愿此后,灯火长明,千秋万岁!
大约一盏茶之后,马车停住。
“公主,到了。”
苏琼章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宋绾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
宫婢掀开车帘,宋绾被苏琼章从马车上扶了下来。还未站稳,便见一道明黄的身影从大殿中冲出来。
“绾绾。”
听见父皇的声音,宋绾抬头,见穿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被宫人拥簇着朝自己疾步走来。
对上那双担忧的清润双眼时宋绾双膝一软,险些摔倒。幸好一直护在身侧的苏琼章,及时扶住了她。
“父皇。”
宋绾眼圈泛酸的冲过去,神色委屈的扑进了皇帝怀中。
“好好好,回来就好。”皇帝神色欣慰的伸手握着她的肩膀,这是他最宠爱的绾绾,是他和先皇后最疼爱的长女。
当看清宋绾脖颈间和右手上都缠着带血的绷带时,皇帝眼中浮现一抹震怒:“是谁?是谁伤了朕的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