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雪白,他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连动一下都不行。
虽然知道这些人是在想办法拯救他的生命,可是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实验里的小白鼠。
连身体都不能由自己掌控。
有时候,他睁开眼睛,甚至能看到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那刀在他身体里割……
浑身痛的麻木,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可那个时候,他连话都说不了,渐渐的,他就没了说话的欲望。
……
出院后,老威廉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在自己去世后照顾好薇薇安--威廉唯一的亲生女儿。
老威廉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的时间只有几年,他必须要在这短短几年掌握很多很多知识,所以他几乎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的时候就开始日夜不停地学习。
……
老威廉去世之后,他用雷霆手段震住了一群狼子野心的股东,全部心思全都用来与威廉家族的其他人勾心斗角,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是残缺的,时常会觉得自己是异类。
因为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他是个资深失眠患者,被遗忘的过去和医院的那段痛苦的时光反反复复折磨着他,深夜一闭上眼,就是沾着鲜血的手术刀。
他只能靠工作麻痹自己,累到不能再累的时候才敢睡。
可眼前的这个姑娘,靠安眠药。
谁也不比谁好过,他还有什么好怪的……
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侧躺着,可能是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手臂上的伤口了,她拧着秀气的眉头,轻嘤了一声,却没醒。
顾止戈回神,打开箱子拿出药,蹲在床边,动作生涩地轻轻地给她涂上。
也不是没想过把她叫醒,可是在看到空了瓶子的安眠药的那一瞬间,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失眠的难熬,他懂。
……
上完药后,顾止戈出了一层的汗,比刚刚背她下山还要多。
他刚把东西归位,那只叫年年的白猫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跑到他脚边用毛绒绒的小脑袋一下一下的轻蹭他的脚。
顾止戈低头冷冷地看了它一眼,没理会它,转身就打算离开于知希的房间。
估计是不依顾止戈冷漠的对待,白猫挪着小短腿又蹭了上去,仰着小脑袋朝他“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顾止戈不耐,可是又怕它吵醒床上的人,弯腰就捏着白猫的后颈子,把猫给拎了出去。
……
回到房间后,顾止戈久久不能入睡,今天发生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放,吵吵囔囔的。
夏毓虽然性格有点跳脱,可他并不是很排斥,相处起来很容易让人放松。
他对夏毓有种莫名的放心和信任。
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可夏毓好像也并没有对他特殊对待,完全把他当作处了很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就骂,想怼就怼。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觉得自在。
回家这几天,感觉其实比想象中好得多……
早上,顾止戈是被白猫年年给痒醒的,这小家伙昨天晚上死活要趴在他的枕头山睡,扒都扒不开。
大清早的也不安生,一直用尾巴扫他的脸,他被痒醒,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里透红的猫屁股。
顾止戈:“……”
洗漱好之后,他抱着年年下楼,在大厅里便听到了厨房里有动静,隐隐还有股食物的香味,他放下年年,信步走向了厨房,年年就跟在他的后面。
厨房很宽敞,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白色的地板上,窗外植着一排芭蕉,影子斜斜地被拉的很长。
一个带着蓝色围裙的纤细身影正拿着铲子,背对着他站在流理台前,煤气炉冒着蓝色的火焰,上面放着的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蒸腾。
这抹有着娇小瘦弱身影的晨光竟莫名让他身心舒畅,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舒服。
突然,于知希动了,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想拿放在案板边的大盘子,顾止戈情不自禁地把视线放在了她一瘸一拐的腿上。
动作先于脑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于知希的身边,一手替她拿过大盘子,一手夺过她手上的铲子,低头问她,“要做什么?”
“嗯?”
他出现的太突然,于知希没反应过来。
“下一步,要做什么?”顾止戈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说,我做。”
“等水开了把盘子里的东西下下去……”
于知希完全无意识地回答着。
……
顾止戈严格按照她说的步骤,在馄饨浮起来之后又往锅里加了少许冷水。
于知希在后面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眼底控制不住地发烫。
她本可以忍受他的冷漠,可他的突然的温柔,很轻易的就能让她崩溃。
有些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挡都挡不住。
“你可以抱抱我吗?”
“可以了吗?”看着水又开了,顾止戈拿着锅盖回头问道。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混在一起,顾止戈没听清,“什么?”
“说可以。”于知希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轻轻软软的,第一个字含在嘴里,含糊不清。
顾止戈:“可以?”
听到顾止戈的话,于知希满意地弯唇一笑,四舍五入就当他同意了吧。
这样想着,她任性地倾身往前一仆。
顾止戈慌忙扔开手里的锅盖,转身揽住她的腰。
“对不起,我没站稳。”
她靠在他的怀里,拽这他的衣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