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最近不拍戏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白则想了想,自己不拍戏的时候,或是巡逻附近的妖族有没有异动、或是观察梅绪风在做什么,最无聊的时候只会帮顾长佑和顾长佑男朋友开千里传音让他们通个话。
这哪能和梅绪风说啊。
再有就是最近,像清购物车一样叫来地府的人,让他们把无□□回的鬼打包带回去。最近不入轮回的鬼多得有点反常,但这也不能和梅绪风讲。
最后白则说,“我行事凭喜好,什么有趣便去尝试什么。不过最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你呢?”
这话等于白问。梅绪风当然是在除妖,白则也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的。
于是当梅绪风说“我也没什么时间做别的”,白则扑哧笑了出来,心道他们两个都是谎话精。
梅绪风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可是看对方笑,自己也觉得轻松很多。
他们从刚拍的《山有扶苏》,聊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奇闻异事。
梅绪风发现白则比他想象中博学得多,能问出“乔治为什么不姓乔”这种二十一世纪小学生都不会再问的问题,却能将古往今来的历史如数家珍,各朝皇帝族谱倒背如流,实在是个很奇特的人。
饭量也很奇特。
白则点的麻辣香锅,量足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
既能在高档咖啡厅里一口一口品着特浓的Espresso,也能把脸埋进盆一样大的麻辣香锅里暴饮暴食。
梅绪风慢慢嚼着嘴里的墨鱼仔,望着白则优雅地用喝大碗茶的速度往嘴里塞肉,嘴唇边还没沾到一点酱料,甚至还没停止和他说话。
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啊。
梅绪风朋友不多,因为职业缘故总是独来独往,此时能与人坐下来安静地吃顿饭,竟然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幸福感。
他看着白则笑的时候,白则也看着他笑。他心满意足地吃完,分别时竟然有些不舍。
白则在微信上给他发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梅绪风恍恍惚惚地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明明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他却恍如在一片嘈杂的人海中踽踽独行,在模糊而灰暗的背景中,突然瞧见一缕鲜亮的色彩。
不再孤独,也不再惘然。
白则送梅绪风回家,藏青色的天空布满星斗。
梅绪风到了家,自然没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想起自己无缘无故被人抹黑,他心里就来气。
公司的人已经通过各方打探知道了,陶源应该就是找娱记放出消息的人,白则今天也和他提起,确定了这个事实。陶源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梅绪风不好过。他惹不起顾长佑,专挑软柿子捏了发泄怒气。
这可是你先惹我的,别怪我再吓你一回。
梅绪风家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摆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了色彩各异的纸鹤,梅绪风随便拿起一个,在上面写下陶源的名字。
他折的纸鹤是用来追踪的,写下那人的名字,便能追踪到那人的位置。到时候再对陶源施点幻术,保证他又吓得四处逃窜。
他其实可以从“瓶”里揪出一只已经净化完毕的鬼来帮忙,但那样太麻烦了。万一鬼又不服管教跑出去,他还要负责把它们捉回来。而且他怕鬼啊,还没和鬼商量完怎么吓别人,他自己就先被吓坏了。
纸鹤像活了一样轻轻扇动带着折痕的小翅膀,梅绪风从窗户望去,确定白则的车已经开走,就跟着翩翩飞起的纸鹤一道出门了。
陶源住的地方是近郊的别墅,别墅外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守着。梅绪风不想惹麻烦,在较远的地方呆着。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纸鹤身上现出金色的咒语,向别墅内飞去。
梅绪风让纸鹤飞得很高,高过了地面以上六米,没有触动警报。
他准确地知道是六米,是因为他曾经也住过这片别墅区。同一个物业公司管理的别墅,配备了相同的警报。
他自己的别墅就在离陶源家不远的地方,闲置着,很久没住了,只是偶尔请人去打扫,免得落灰。
因为当年和他同住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他因陷入回忆而伤感的心情很快被别墅里传来的、穿透黑夜的尖叫一扫而空。
知道陶源肯定被自己的幻术吓得不轻,梅绪风像个刚刚做完恶作剧的熊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健步如飞,原路返回家里。
还没走到家,他立刻就后悔今天晚上急着报复陶源,贸然出门。
他在离家门口几十米远的地方撞鬼了。
一排排昏黄的路灯,一排排没有影子的魂魄。鬼魂数量成百上千,竟把整条街道上空都占满,半透明的腿脚飘在空中对着他。
梅绪风额头上冒出冷汗——上千只鬼,恐怕在他施完法术之前,就会冲上来将他的魂魄吃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