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交?这么刺激?傅Sir,可否告知我,谁赢了?”
傅时津终于有所反应,摸了摸被女金刚挠伤的地方,笑得心满意足,“让老婆赢不是应该的吗?”
张家诚看着傅时津此刻似乎是沉溺于情爱的模样,许是焦躁作祟,抑或是其它原因。他小心翼翼开口:“南哥。”
傅时津转过脸,看他,神色喜怒不明。
“我冇别的意思噶,我只想讲,你别忘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傅时津手里的资料猛然间朝张家诚脸上扔砸过去。他眯了眯眼,大拇指摁住食指,摁响骨节,他缓缓起身,走到张家诚身前,一手用力按住张家诚的肩膀。
张家诚低下头。
男人声音阴恻恻,面上却露笑容,“多谢张Sir提醒。”
张家诚眼睫一颤,陆钦南听进了他的话,却也反感他的话,无奈接受他的提醒。他心有愧疚,但不能不提醒,他们冒险布局,就该比任何人都要谨慎。陆钦南是陆钦南,他是怕陆钦南沉溺于傅时津这个身份里的情爱。
当年义和在港鼎盛时期,九龙城寨还未被拆,龙鱼混杂,那些人好凶的,进了他们的地盘,差佬就别想活着出来。
O记、重案组、CIB安排多少线人、卧底,死的死,伤的伤,甚至变节。他们会这样安排,义和也会这样安排,新人入警校,再入警队,做社团卧底。
那时,他选什么呢?
妈咪和外婆让他好好念书,将来最好做公务员,无需像阿爸一样,东跑西跑地赚钱生活。阿妈和阿嬷是从内地偷渡到港,生活就已够苦。张家诚好茫然,他站在街头,看到几个烂仔强收保护费,也许他天生心存正义,看不过去,与烂仔纠缠,文弱男哪搞得过社会仔?被扒了衣服,拿走钱包。想起钱包里有全家照,他一把泪一把鼻涕,奋力一拳去揍倒他们……
有人一脚踹开社会仔,捡起地上的几本书,一看,是公务员必看书籍。十七八岁的男生呵了一声,蹲下身,将书整整齐齐叠放在他面前,又从社会仔手里夺回东西放到书上。
张家诚爬起来,擦掉眼上的血迹,看向十七八岁的男生,因模样太清晰,也太明亮,不像社会仔,反倒像是明亮学堂里那些女学生仔爱慕的英俊少年。
“衰仔,考公务员做老师啊?”男生嗤笑,“做老师,可不能这么热血啊,热血就得头破血流,搞乜正义啊?正义当不了饭吃啊。”
“做人、做人不能见死不救。”十七岁的张家诚抖着嘴唇讲。
男生突然踹了他一脚,不轻不重,“那是差佬干的事,跟你有乜关系啊?个衰仔,书看多,脑子坏了。”
直至他做了警察,在警校见到傅时津,吓了一跳,原来那个社会仔也来做警察了,他很高兴,但后来原来都不是,社会仔仍是社会仔,傅时津是傅时津。
也许是他能认出的缘故,社会仔再也不常出现在人前,白天都极少出现,只有夜里会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所见到他。
昔日十七八岁的少年,一眨眼,是义和会人称祖宗的陆钦南。
他初次得知真相时,心道上帝可真不公平,哥哥傅时津光明正大做警察,弟弟陆钦南怎搞要拿命在底层社会里爬?
不否认,张家诚怕死,但也怕见死不救,于是,他“变节”了,一路高升至CIB高级督察,而那个社会仔也爬到了再也不会随意受人欺负的位置。
陆钦南能爬到今日局面,怎会需要他提醒?
一声提醒,无疑是戳他痛处,仿佛是提醒他不要妄想。
张家诚哑着嗓子,“南——傅Sir,对唔住啊。”
傅时津拍了拍他肩膀,一脚踢开地上散落的文件,听进了他的话,却不需再多言,只讲其他事情。
朗聿凡的家世早期在香港有名气,后因朗父车祸事件,转而移民新加坡。家世清白,朗聿凡本人更是优秀,完美绅士。
张家诚捡起地上的资料,“宣文汀和朗聿凡有合作,但合作内容不得知,拿壹和名义合作的话,你不知情吗?”
傅时津用力掐灭烟,指尖泛白。
“这件事情,我会找人查,你不用插手。”
“可是——”
“你暴露,我在警队就没人可靠了,警队的鬼,我们暂时还没找出来。现在的每一步棋都必须有后路可退,你明不明白?”
“我知了。”
张家诚无意间回想一下,原来都已有十年了。
十七八岁的两个少年,走不回去,也爬不回去了。
不如多谢女金刚啊,让陆钦南有机会做一做傅时津,沉溺情爱又如何,也好过这世上无人爱陆钦南。
神爱世人。
总该有人去爱陆钦南的。
张家诚不可以再查,所以这件事情暂时只能交给丧龙去做。
夜里,傅时津开车载钟霓去油尖旺正月茶楼,请她食顿大餐。钟霓跟在傅时津身后,一路上都在叹息,心疼手上的钻戒,遇到了一个坏主人,特意隐瞒它的价值,让女主角对它不知珍惜,磕磕碰碰,不知有无伤痕。
她叹了口气,“早知它这样贵,我是不是该取下放家里抽屉好好珍藏?”
傅时津停下步伐,回头看她,眼底蕴着浓浓笑意——
一辆摩托直面开过来,钟霓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看过去,一棒子正面挥了过来,钟霓心头一跳,反射性的是一手用力推开身边的傅时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丧失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