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
这是钟霓对小李丽珍的印象。
“我是见老细过来与你喝酒……我想你们认识,所以我想敬你一杯酒,冇别的意思。”(老细:老板)
天生直觉是要她拒绝小李丽珍手中的酒。两人这样僵持着,小李丽珍面色渐露尴尬,钟霓半歪脑袋,看了眼四周,有不少人在看这边。我见犹怜的女主演被她这样凉拌着,似乎很难看。
哇,太难为人了。
钟霓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于鼻前轻轻闻了闻,对小李丽珍露出抱歉一笑,晃了下杯中的液体,随手放在桌上,“我不中意香槟噶。”
拿过桌上的手拿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好几通未接电话。这会儿又打来了电话,一直不停地震动。
钟霓看了一眼小李丽珍,针对她刚刚的话作为回应:“我和郝老板没关系。”她低头按下挂机键,放回包里。
小李丽珍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找话题和钟霓讲话,说话声软软糯糯的。钟霓歪着身子靠着软椅,闻见香水味,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在哪里闻过。
“钟小姐,你有看这部电影吗?”
钟霓目光一顿,抬手搭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小李丽珍,“你点知我姓钟啊?”
小李丽珍面不改色,她“咦”了一声,指了指钟嘉苇方向,“你和那位钟女士不是一起来的吗?”
“哦?我和她来不代表我就姓钟啊。”钟霓盯着小李丽珍。
小李丽珍目光闪烁了一下,轻轻笑:“钟小姐,早以前我见过你,在林家别墅,你和林知廉。”
钟霓一手搭在膝盖上,指尖隔着红裙敲着膝盖骨。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小李丽珍,眉头不知觉蹙起。小李丽珍微微垂目,目光停在钟霓的钻戒上,惊羡道:“钟小姐,这戒指原来在你手上。”
钟霓抬手,挑眉看了眼钻戒,“玻璃钻而已。”
小李丽珍露出困惑的神情,“玻璃钻?钟小姐,我想你应该不知,这戒指是宝格丽最新款呢。”
钟霓愣了愣,捏住钻戒,仔细打量上面的钻石,回想傅时津第一次拿出这个戒指时的情景。他撒谎?没道理。再问价格,多此一举,宝格丽的最新款,价格不是一个警察的工资可以支付的。
宴会响起音乐,灯光也暗了,是低调但又绚丽的射灯,与静静流淌的音乐相融,为宴会上的男男女女创造亲密共舞的氛围。
男主演过来邀请小李丽珍共舞,好符合今晚宴会主题。但小李丽珍却将男主角推向在一边发愣的钟霓,等她回过神来,男主演已经牵起她的手,腼腆地邀请她共舞。
傅时津收到消息赶过来,待人接应才可进宴会,一入宴会是男男女女共舞的场面,身后的马仔阿河指着某一处,他望过去,是见一年青仔牵住钟霓的手,邀请她入厅共舞。
红裙靓女与着白西装的年轻靓仔。
傅时津绷住脸,不待他有情绪时,身后阿河又讲:“宣小姐也在那边,她和Madam似乎讲了很多话。”
他看向宣雪时,宣雪也看过来,冲他晃了下手里的高脚杯,而后笑笑地抬抬下巴,指了指楼上位置。
钟霓与男主演跳起探戈,男主演的手轻轻放在钟霓的后背上,随着舞动姿势,两人动作亲密,音乐仿佛是他们的助兴品——傅时津站在二楼上,看见钟霓笑了。
音乐好刺耳。
腼腆的男主演不太会跳探戈,全靠钟霓带动,差点踩到她,不停道歉。钟霓笑起来,用幽默的言语分散他的紧张,有意无意地提起小李丽珍。
腼腆的靓仔老老实实告诉钟霓关于小李丽珍的事情,“她是富家女——”
“嗬,跟电影一样,难道你是穷小子?”
靓仔低声笑,不知该讲自己是还没毕业的学生还是不算穷的小子,想了想才讲:“我跟电影不一样。”
钟霓随意瞥了一眼方才坐的地方,不见小李丽珍了。
“宣小姐她……”靓仔思虑了片刻,“她很古怪。”
“女人都古怪。”
靓仔抬头,随着她的步伐跨步,松开她一只手,她后退出去,他也顺势将她拉近胸前。
“我比较想知道宣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富家女。”
“她爹地是宣文汀……我妈咪讲社团的人要少惹为好——小姐,你不要好奇心太重噶。”腼腆靓仔忽然不腼腆了。
宣文汀的女儿啊。
钟霓笑意更深,用力拍了拍靓仔的肩膀,“我祝你将来一定红过华仔啊。”
再内敛的脾性,也要因她随随便便展露的笑颜而被刺激到。傅时津收回目光,转身离开,沿着走廊往前走,跟在宣雪身边的保镖将房卡交给他。
进了房间,不见宣雪,浴室有水声。他走至窗前,大力拉开厚重的窗幔,对面同是酒店房间,灯光亮透了,屋内的灯光也该要亮透,一切都该无所遁形。
傅时津坐在靠窗的单人圆形沙发上,手指不轻不重得叩击着杯壁,里面的酒水也微微震颤,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动静。
宣雪着一件白色浴袍便出来了,浴袍很短,故意要这样短,是要他看到。她走到傅时津身前,浴袍也拦不住她要暴露出来的沐浴香气。她勾起傅时津的神色菱纹领带,笑:“阿Sir,你点会过来啊?”
阿Sir?
除了钟霓会笑笑地这样喊他,没人会。
他眸光冷冽,拽住领带,用力从她手中抽回,盯着上面的皱褶,“你想做乜?你知不知这样做什么后果?”
她坐到男人腿上,娇态横生,瞧着他半垂的眼睫,“你好忙噶?忙到冇空回应我电话,却有空来这里?”
他拿起杯子,若有所思晃动着,轻笑:“你不引我来,我会来吗?”
“那你的意思,是为我来?”
傅时津抬头去看她,“聪明的人容易利欲熏心,熏重了,是愚蠢,你是吗?还是讲,你要拉我一起死?”
宣雪眉头一皱,“我没有!”
“那你到底想做乜啊?你知不知她是谁?她是差婆!今晚,你若但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你靠近她,她知你身份,都够她怀疑你!”傅时津沉住气,闭住眼睛,垂头按住额头,“阿雪,你别让我发火。”
宣雪凝视着他,抬手,用漂亮的指甲梳理着他浓黑的头发,摸住他受过伤的耳廓,想起自己监听到的一切,笑了。
“阿Sir,你告诉我,你们俩在床上,傅太太一声一声老公喊多过傅时津,好不好听啊?”
男人睁开眼,一手紧紧握住杯子,靠近唇前,呷了口,佯装表露出惊愕,看向身边的女人,“你又偷听啊?难道很好听?”
宣雪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尽酒水,杯子朝地面上砸去,碎得一塌糊涂,一如她烦躁不堪的心。她掐住男人的脖颈,“陆钦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他往后仰着,薄薄的眼皮覆着窗外的光,眼前是宣雪狰狞难受的面孔,少女的清纯眨眼间就像恶女身上的毒刺。
察觉到他愈发没表情,她不舒服了,也慌了,松开手,抱住他,缠着他。“阿南,我们从小长大,你不要告诉我你钟意那个差婆啊!”她想起来什么,又讲:“她是傅时津的女人,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啊!早晚有一天,她会知你不是傅时津,她是差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像是要给予他最后一击,宣雪盯着他,“她爱的人,是傅时津。”
不是你陆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