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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王墓2.0(1 / 2)


郦王墓坐落在蓬莱深处,郦王性格孤僻,早年隐居山林,死后葬在这块清净地也算是落叶归根。大周三年,先帝重修大墓,扩大规格,垒起三丈高的垣墙,囊括了三百亩地,仅封土就有五十亩,并添置了丰厚的随葬品。相传以琉璃为棺以沉香为椁,堆金积玉,堪比大周三年的积蓄。

帝王墓挥金如土本不足为奇,奇得是先帝厚葬诸王,自个却一卷草席和稀泥,好不寒碜。安逸想问郁泱缘故,但见郁泱一张死脸,欲言又止。历来新帝一登基,都会开始筹划自己的陵墓,这么多年朝廷来一直未有动静,也不知郁泱给自己挖坑了没有。

话说回来,所有王侯墓都会设有防盗系统,在翰林院时,安逸查过郦王墓的建造文档,是座典型的流沙墓。即是说,除非盗墓者从上而下打穿巨石阵直入墓室,否则每挖一寸土都是在自埋。而且皇家守卫有十余人,昼夜巡查,要钻进如此大规模的墓绝非四五人就能做到。所以说方才他们遇到的那几个人,只是盗墓的一小支。

亦不求郁泱参与分析,安逸只独自抒发一下自己的见解,道:“可以肯定,盗墓者不是穷人,而且是两拨人。”

郁泱思忖片刻,问:“如何见得?”

没想郁泱会理会他,便说出自己的想法:“正真的穷人恐怕连塬墙都翻不过去。而且郦王墓是新墓并非古墓,既然不是古墓,文集类随葬品就不怎么值钱,随手拣一串珠宝都要比经卷贵出几十倍。方才与你交手的人宁可跟你抢经卷都不肯拣宝贝,可知那盗墓的是文化人。”

郁泱:“为何说是两拨人?”

“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一拨盗宝,一拨盗文,看上去是一场简单粗暴的牟利,实质上恐怕另有所谋。”

郁泱一听,急催马蹄向远处的灯塔驰去。

“喂喂…”

山路崎岖,又不知墓地是否安全,他一个小刁民出了事不打紧,皇帝一旦出事还不得禁娱禁欲三年,他做不到。拼命地追:“陛下等等我!”

赶到大墓时,垣墙外已聚集了一百多人,拿着自家的锄头镰刀,激动亢奋又怯怯弱弱,多半是来看戏的。墙门紧闭,墙内四十多名巡捕在关门捉贼。

郁泱下马,出示中央令牌,看门侍卫遵从地打开墙门。安逸好不容易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扛着铲子一副武备模样的挡在郁泱身前进入墓区。随后知县也赶到了现场。

来得不巧。

“盗墓的已经逃走了!”

护卫五伤一死,盗墓者死亡四人。

安逸一边检查死者,一边对知县道:“死者已矣,好好安置他们。另吩咐下去加紧巡防,看有没有潜伏的,要活的。”

护墓守卫领头上前来问道:“墓室那边如何处理?”

知县还未答话,安逸自然而然询问道:“盗洞有多大?”

领头:“一个成人大小。墓室一旦打开,得赶紧做封闭处理。我听老一辈人说郦王棺椁密封极好,可能保有不腐之尸,万一盗墓贼已撬开了棺椁,郦王尸首定是要坏了。”

安逸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领头不要说话,又不解释原因,显得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现在黑灯瞎火的,进了墓室也干不了什么。不如悄悄地,先把洞口遮住,把夺回来的随葬品统计好,然后睡一觉,看做梦时郦王会不会托你做些什么,等明天天亮再把这些随葬品摆回去,就好了。以后百姓问起,就说没有破坏封土,没有打穿墓室,只是打塌了一块垣墙。懂吗?”

说得风轻云淡,好似并非一件严重的事情。

自进入墓区,一直是安逸在发号施令,大有僭越之势。知县压低声音,怨怨地指着安逸鼻子道:“你够了没有。人都死了,岂会是打塌一块垣墙这么简单,百姓定不会信。”

郁泱一把打开知县指在安逸鼻前的手。

知县炸了,反过去教训郁泱:“你哪来的,敢对本县令无礼!”

“你呀你!”安逸忙把知县支开,解释道,“他是谏部好先生,你敢得罪他,小心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

知县当即怂了,又将信将疑:“我读的书少你别骗我,谏部的人不都是遮着脸吗?”

“好先生自信呗。”安逸懒得解释,注意力全在那些夺回来的随葬品上。

知县当即远离郁泱三尺,躲在安逸身侧,有意无意避开郁泱的目光。两人挨靠着走进一旁的小屋,盘点登记好的随葬品。

“哈哈,这个好玩。”安逸欢喜地拿起一件男男交丨合的翡翠玉雕,雕工十分了得,晶莹剔透的小人身体缠绕在一起,纹理清晰,神态鲜活,仿佛能听到它们在娇丨喘低丨吟,最巧夺天工的是两个小人并非粘合,而是可以活动,既可拆开,又可插丨入。如获至宝似的迫不及待拿跟知县分享,“早听说先帝思想豪放,没想到给郦王的随葬品也如此大胆新奇。郦王又矜持稳重,如若知道先帝来这招,棺材板根本压不住!”

“嘘!嘘!嘘!”知县吓得连忙拿起布襟遮住玉雕,“干什么呢你,恶心!放正经点别胡闹!”

安逸一个劲摆头,爱不释手,竟起盗窃之心。

“呀哈,你还来劲了?”知县伸手去夺,抓住了一个小人。

“县官老爷行行好。”他是真的恋上这个小物件了,乞求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也不贪,我家有一件玉观音,跟这个换成不成。”

“不成!你去问郦王他老人家允不允!”

见两人动手动脚,郁泱很是看不惯,静悄走过去:“你俩干什么。”

两人下意识收手,连同布襟一块撕裂,“吱”的一声,一丁小玉块掉了下来…

郁泱拾起来打量,琢磨了许久,横眉冷目:“是什么?”

知县寒毛卓竖,手一撒,将物件放回桌上,蒙头冲出屋外。

安逸紧紧抿住唇,发疯一般的狂摆着头,委屈的眼泪快要洒出来,抛下手里的小玉人跟着跑了出去。

那被扮断的粉嫩粉嫩的小丁丁,是他破碎凋零的心。

屋外传来安逸不共戴天的叫骂:“姓张的,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次日安逸从梦中醒来已经是晌午了,大部队本计划早晨入墓,因他而延迟了两个时辰。郁泱一声不吭地坐在门外小椅上,娴静地饮着小茶。知县一行人气闷闷地站在屋外,没人敢进去催醒他。

并非他有意拖累众人,昨日风扑尘尘,刚回到家就被朝廷的一封诏书扰得茶饭不思,还要跟郁泱那小蹄子斗智斗勇。没落得个闲,郦王墓又出了事,急急忙忙赶来帮忙,终于得空寻了个角落小躺,结果双眼一合便睡到了现在。

浑浑噩噩的醒来,到井边打了桶凉水洗脸才缓过困劲来。

来到盗洞口,盗洞并非从封土上方直接打进墓室,而是从封土外围打了个斜坡,避开巨石阵抵达墓室,暗道足足有两百米长,绝非一日之功。

流沙墓,顾名思义,最要命的就是流沙。墓室埋在流沙之中,流沙之上是坚固的巨石。要么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打通巨石,要么冒着巨石下压的危险掏沙架道。

完成这样的暗道姑且需要二十日,而二十日内完成挖土、运土、搭架,并躲过守卫的巡查,并非一件易事,可见这场盗墓是蓄谋已久。

测量了盗洞的大小,光线不足以照进墓室,若想看清楚里边的情况必须打灯进入,又考虑到不把人闷死,至多只能点三盏灯。

“老行家呀。”安逸走入一小截暗道,这捶捶那敲敲,流沙随即沿着木板缝隙唰唰的掉落,不太乐观。转出洞口道:“简直豁了命在盗墓。安全起见,好先生你还是呆在外边吧。”

郁泱知道安逸的“好先生”是在唤自己,也明白安逸的言外之意是说这个盗洞有随时坍塌的可能。便道:“加固暗道,确保万无一失。”亦不知是命令何人。

护卫头领:“事不宜迟,加固暗道不知要耗多少天时间。我们轻手轻脚进去,应当不会有问题。”

根本无人理会郁泱,除了安逸鬼知道他的身份。知县在碑前上了几炷香,默默致辞,随后领两三个人进了墓穴。

安逸先郁泱一步钻进盗洞,卡在了一处叫苦不迭:“哎呀,好窄,被卡住了。啊,我的腰间盘!啊,我的头盖骨!我的膝盖我的盆骨!”

郁泱冷冷站在安逸身后,拎住安逸的后衣领往里面推:“少装蒜,你老大不小。”

安逸从小就一副“营养不良”的体态,他若被卡住,前边那伙人还能畅通无阻?

安逸脸色一僵,第一次被训得如此毫无颜面。

通过暗道抵达墓室的甬道,能清晰感受到空气的沉闷和潮湿。主椁室石门半开,门背的支柱断成两段、规规矩矩,可见盗墓贼的素质颇高。主棺室外围的文书档案库和乐器库、酒器库等被洗劫过半,落下的多是些较大的拿不动的物件,如青铜鼎、陶人和车辇…

如不及时发现,估摸连这些东西也挨盗了去。

然而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进入后室,明眼就能看到郦王的棺椁已被撬开,棺材板斜靠在外。墓室一尘不染,并没有十分呛鼻的恶臭味,即使被盗过,偶尔歪斜的陈设也不影响它井然有序,款款大方。

反映着火光的青石地面,威严肃穆的黑色棺椁,诡异的冷香,无一不宣誓郦王身前是如何冷血无情、喜怒无常,以及那高深莫测、令人发指的智慧。众所周知,先帝最害怕两个人,一个晏帝,一个便是郦王。郦王的棺材板足足有两尺厚,可见先帝多怕他爬出来。而晏帝,两点五尺。

郦王的棺椁比寻常帝王的要宽出一倍,并非地位非比寻常,而是“郦王妃”天下无双。哪怕汉哀帝爱极董大司马,都得分两墓下葬,也只郦王敢打破世俗藩篱,和爱妻共处一棺,空前绝后,惊世骇俗。

所以如此庄严的大墓出现男男交丨合小玉人也不足为奇了。

汝县历来有句老话:痴男怨女拜月老,痴男怨男拜郦王。安逸早想一睹郦王夫夫的芳容,却只得叹生不逢时。因郦王夫夫葬在汝县的缘故,汝县百姓思想相当开放,从不忌讳断袖,相爱的男子可以明媒正娶、招摇过市。好比安逸的爹,好比安逸的浪劲儿。

安逸遗憾道:“没有异臭,可见郦王尸首早已腐化得干干净净了。”

既然看不到郦王夫夫真容,看看头骨也好。安逸积极套上干净的手套,令知县掌灯,跃跃欲试道:“我来查看一下郦王的尸骨是否完整。”

知县把安逸撇开,刁钻的问:“慢。我问你,人一共有多少根骨?”

安逸当即一懵:“呃…”

知县:“七加九等于几?”

安逸明白了,知县是跟他过不去。“十五!”

知县洋洋得意地傍了傍安逸肩膀,大拇指指向身后的检验吏道:“喏,不劳烦安大官人,我们有仵作。”

安逸下意识想让郁泱来压制知县,转眼去看郁泱,而郁泱置若未闻,当即调头去观察壁画。好贱…

灯光微弱,仵作检查十分吃力,生怕少数了骨头。检查后摇头叹息:“尸骨尚全,但全被打乱,棺内的随葬品也被卷走了。”

“咦?!”仵作顿时寒毛乍立,表情扭曲,声音变调,像摸到了可怕的东西。然后随手一挥,那物件竟直直打到了安逸脸上,“啪”的一声。

像挨了一巴掌,安逸也变貌失色:“嚓,人手!”

郁泱闻声不管三七二十一,过来一脚把手掌踢上了天。

安逸目瞠口哆:“是什么理!手还没腐化?”

仵作凭借职业素养很快冷静下来,想了片刻:“应该是盗墓贼的手,容我再检查检查。”

跑去捡起断手细细检查,松了口气解释道:“原来如此。这只手虎口处有蛇的牙印,血迹偏黑。这人是被毒蛇咬了,为了防止毒液流进身体,当机立断斩断了手掌,落在了棺材里。”

安逸提灯照看棺材附近,果然有一滩血。郁泱上去拽住他的后衣领往外边拎去,问仵作:“可看出是什么蛇。”

仵作:“看不清楚,尚不能知,得带出去细细检查。我猜想盗墓贼在摸取宝物时,不小心被蛇咬…”

猜想戛然而止。

椁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做成,棺更是用玉石打造,连蚂蚁都钻不进去,居然会有蛇?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正在这时,棺内传出吱吱的声响,似蛇的声音。众人神经一紧,挨近在了一块。

“大家小心,那畜生若敢靠近就打它七寸。”

仵作混迹江湖多年,摸过死人无数,听过迷信的传说也不少,那些玄说虽无理据,但又不得不信,道:“不成。这东西打不得,不是畜生是灵物!”

借着昏暗的光,众人模模糊糊看到棺材口处爬出了东西,耸动着肢体,时动时静。待定眼看去,果然是一条蛇!

“看,又爬出一条来了!”

安逸身子发虚,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靠郁泱死死搀扶才没趴到地上。他憎恨厌恶害怕一切粗长的耸动的活的东西,在他眼里,它们都无比肮脏恶心。他十七岁前不怕它们的,全是郁泱吓出来的。

郁泱八岁便参与了与匈奴的血战——莽汤大战,打了半年终于大获全胜,其后一直驻守在北疆,攻研兵书、操练兵马、防御外敌,一刻都不敢怠慢,一住便是六年。第七年郁泱还朝重持朝政,才十五岁。皇都无人不欢喜,唯独他觉得是世界末日。郁泱走之前——就是那个变态的下午,郁泱把他蹿下水并警告他滚远远。郁泱回来了,翰林院还有他容身之所?他暗暗沮丧了数月,幸而郁泱再没来上学,想是日理万机,上不了学了。

那日他吃过午饭,拣了些剩菜和骨头拿去翰林院外的小树林喂耗子。兴致勃勃地从锦囊里掏出今天读到的好诗,跟耗子念道:“‘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阅我颜。’好诗呐好诗,改日再遇旧情人勿忘朝它吼两句。”

翰林院授学有名门规定,要求学生读到好词佳句要摘录下来,放在锦囊里,随身携带以便于随时朗读。正常之类会抄录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缠绵悱恻之句,或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言壮语。

他就俗得多了,喜欢抄一些淫词艳赋,类如“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他的锦囊常常鼓得像塞了棉花,太傅因此赞他笃实好学,教众学子与他看齐。然一日锦囊不幸被旁人抢去,掏出了几十条摘录,字字露骨,辣得眼疼。太傅挨打了脸,他自然也不得好过。同门笑了三天三夜,还将他架起来溜了皇城一圈,从此臭名昭著。文武百官纷纷告诫子女,莫要亲近他,免得败坏门风。义父陈甫老脸丢尽,呛出了几口老血大病一场。

然而小小的“示众”并不能抹杀他的癌,他表面上收敛了很多,可锦囊里风骚依旧、货真价实。他大概是故意的。

听到上课钟响,他忙去学殿,那小字条就落在了耗子身边。小树林通常无人问津,下一场雨小字条也就化没了,本不会闹出什么大事。错就错在那天郁泱来了,还牵着耗子的爱妻——公主喂养的纯种藏獒牡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耗子冲着牡丹奔过去,嘴里叼着那张它要献给牡丹的情诗。结果…

妥妥的没毛病。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

郁泱当即大怒:“谁的狗!”

太监:“安逸的狗。”

郁泱:“谁的字迹。”

太监:“安逸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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