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窗的道贺声中,渐渐有其他人的名次结果传了过来,之后小小的空间里便丰满了起来,十余人或喜或悲,或迷惘或坚定,心境各有不同,人生百态一一呈现。
明煦拍了拍华章捏紧的手,笑侃:“松手啊兄弟,这张桌子要葬身你手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不是?”
华章松开手握了握没开口,他知道明煦担心他,才来与他玩笑,可是他实在没什么兴致耍嘴。
他足足带了四个看榜的人,现下同窗们已渐渐得知了结果,自己仍然没有信儿传过来,随着时间愈长,心底渐渐发凉,只怕不是想要的结果。
“你那四大护法眼力不行啊,寻个名字要那么久,来,本公子让你沾沾喜气儿。”卿容说着将胳臂压在了华章肩膀上。
华章叹了口气,“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胜败乃兵家常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包厢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华章迅速扭脸过去,一随从打扮的气喘吁吁的扶着腰踏进门。
华章见了,顿时快走两步迎上去,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来人。
明煦扶额,说好了胜败兵家常事,笑看秋月春花呢,这么耐不住,这么多人面前,风度也抛之脑后了。
“大爷中了,第七十九名。”一时间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华家随从麻溜的说出了关键。
峰回路转,华章顿时就笑起来,笑完了想说些什么,意识到是在什么场合,生生止住了。可是现在确实无人关注他了。
一屋子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瞅着卿容,可都没忘呢,方才可是他才说了沾沾喜气,这边便立马有了佳音。
“各位同窗,方才只是玩笑,有无在榜是早早便写在榜上的,诸位瞧我,难不成我能将这流水倒回去不是”
“虽说我们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但这种喜庆事儿,我们可得沾沾,文曲星的光,能不灵吗?”这是个机灵的,一句话奉承了卿容,自己还借机凑近摸摸卿容。
他这么一来,剩下的几个没音信得纷纷凑过来,所幸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太过分,卿容也就由着去了。
这边华章从兴奋劲儿里渐渐清醒过来,与那小厮问话:“不是先前与你说,从榜末朝前看么?大爷我名次离孙山如此之近,为何消息来的如此缓慢”
“大爷你是不知晓,那人都是从后头朝前看的,人挤人,我早早的等在哪,结果一放榜,都来到了末榜来瞧。”
明煦正看笑话,注意到长安在门口朝里望,便招手让他进来。
“如何”
“大爷,三十三名。”
明煦点点头,不算出乎意料。
因为卿容的缘故,明煦在兰亭书院大家也能叫的上名字,是以在见到长安到明煦身边说话,也来询问。
明煦如实说了,随后就见几个学兄脸色有点勉强。
乡试是科举中最难通关的一卡,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在座的十七八个人,也不过中了六个,而其中明煦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几位年长的书生瞧着明煦犹显稚嫩的脸,才平复的心绪不免又起伏,这老天也忒不公平,读书的年头比这小子年纪都大,却叫他走在了前头。
有人欢喜有人愁,可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回家去报信儿的,归不归都不再适合留在此处,于是书院的书生们道谢之后便各自散了。
厢房里又剩了卿容,明煦,华章三个,三人各自对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人生大喜,当得开怀。
“走吧,两位举人老爷,福缘楼喝酒去。”华章挥挥手就要走。
“明弟居处远,紧着家去,哪里还值当另换一处,难不成脚下就没有酒给你喝不成?”卿容笑骂一句,提醒已经高兴的丢了脑子的某人。
“是是是,小二,上酒来。”华章也不与他辩,当机就喊了酒菜来。
明煦无奈的坐下,本来没打算逗留太久,可到底不好扫了兴,况且本就该是对酒当歌的事。
“卿大哥,你不出去见上一见”外边可是喊解元郎有一会儿了。
“都是些好事者,见了反而没了完了。”卿容不以为意,现在出去,只怕明日就能传出个一二三来,这个风头,不出的好。
“只怕你家里这时候正热闹。”华章斜倚在椅背上把玩手上的杯子,仔细瞧卿容,卿家不愧是读书出仕的世家,看这波澜不惊的模样,要是他中了头名解元,老爹得哭着给祖宗上香,
家里能摆上七日流水。
“父亲会处理好。”卿家处理这种事情确实有经验了,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了卿家门的。
“说起来,我记得三日后,巡抚大人会设下鹿鸣宴,卿大哥作为咱们这一年的案首,可是要上台跳魁星舞的,这个卿大哥不会也提前准备了吧”既然案首不出意料,那岂不是后续也有所预料。
“那倒没有,若是还没出榜便学跳舞,岂不惹人笑话。”卿容摇摇头,他虽然才华尚可,但并非张狂之人。
“哈哈哈,小明子,他可不用学这些,有什么东西是他过一眼不会的。”华章听了两人的对话乐不可支,作为勉强称得上卿容发小的存在,他自然知道这家伙的武学天赋多么遭人嫉恨,过目不忘不是说说玩的。
“呃,行吧。”明煦其实再问出那句之后就后悔了,对习武之人来说跳个舞还真没比吃饭难上多少。
于是三个人吃酒说笑,一直到傍晚方才停了,各自散去归家。
明煦踩着夕阳下了楼,望着不远处贡院大门,略顿了顿走了过去,站在已无人的榜单面前,在首张榜单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姓名。
意外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字眼排在上边。
“李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