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三十五年夏北境边城
春香阁是边城一间普通的花楼,在不知道那个姑娘的香闺里,粉色的纱帐一边松松的垂落,一边还好端端的挂在铜钩上,床铺虽然有些皱褶但也不像被谁滚过的样子。
季贤达坐在圆桌旁,桌上是有些凌乱的盘盏,他身后站着一个精干的女子,面前跪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女子名叫紫烟是他另一个手下的妻室,是这跪着大汉妻室原来的女婢,汉子是季贤达手下的百户叫做王富贵。
季贤达不紧不慢的用食指轻叩桌面‘叩叩叩’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清晰。王富贵静静的跪着,不一会额头鼻尖就渗出了汗珠。那些汗珠凝结到一块,从额头滚落经过眉毛,黏到眼睫毛上,王富贵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眼眶里顿时酸涩一片。
“将军……”他终于熬不住犹豫的开口“将军,卑职知道将军的好意,当时把那女子配给了我,可是……”
季贤达冷冷的开口:“当初本将冒着大不韪,把发配到边境的罪女强行婚配给你们,是怎么说的?”
这些北军中的下级军官,多是从小兵做起,他们年少来当兵,大部分家里穷没媳妇,眼看着年纪大了整天逛花楼也不是个事,于是季贤达把边境所有发配来,未婚或者年轻的寡妇全部婚配到军里。
当时有些女子不愿意,季贤达强迫她们到军中必须婚配,有聪明的都是自己挑选,也有那孤傲倔强的死活不肯,最后由军官们挑。紫烟便是聪明的提前下手,给自己挑了个称心如意的,她家小姐却不想嫁给莽夫,最后落得被王富贵选中。
“本将跟你们说过,凡在边城有妻室者不得逛花楼纳小妾,否则军法论处”
王富贵听到妻室两个字,连日的冷遇让他连背都弯了下去:“末将待她还不好吗?家里钱财都交给她,就是扫地做饭,她不愿意也雇了个老妈子,可末将每每回去连个笑脸都没。”
不说笑脸,最让王富贵丧气的是床上没点反应,搞得像是他在奸,尸。
季贤达不理会王富贵的抱怨,只是吩咐他:“回去领五十军棍,再有下次,本将让你娘子跟你合离另行婚配。”说完不理会王富贵的大惊失色对紫烟说道:
“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王富贵本将会处置,也让她收起心思好好过日子,守卫家国的铁汉子哪里配不上她。”
紫烟白了王富贵一眼屈膝走了,季贤达对着跪在地上没精打采的王大富没好气:“你说你这点出息!‘烈女怕缠郎’一个大老爷们,人家几个冷脸你就怂了。”
王富贵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将军,你没尝过女人滋味你不明白。”
“本将不明白什么?不就是嫌人家在床上没意思。”季贤达确实没开过荤,不过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听过的荤段子可不少。
“本将告诉你,有劲回家往自己老婆身上使。拿真心对人,多生几个孩子,女人都心软知道不?”看着手下还是没精打采的,季贤达站起来踢了他一脚“是爷们就硬起来,别磨磨唧唧还不如咱们北境的女人。”
原本季贤达作为正二品的北境总兵,不会管手下一个百户的家里事。可是上次婚配的百十对,是他下的硬手,当时他便承诺那些女子,这些军官若是敢嫖赌,只管来找他一律军法处置,今天就是紫烟告到他那里的。
季贤达拉起垂头丧气的手下:“咱们虽然为了大夏流血拼命,但咱们是当兵的不是强盗,强迫人家婚配已经理亏了,再不能对不起人家。”
“卑职明白,卑职就是一时糊涂,将军放心,你的话我们都记着呢,一定把人家捧到手心里让人家不后悔。”王富贵边说边站起来去军营领罚,季贤达的军令是从不改变的。
北境的七月并不因为更北而凉爽些,中午也依旧酷暑难耐,季贤达却依然身穿铠甲。
他一手扶剑站在高台上,脸色严苛的对下边的人怒吼:“女人被瓦刺掳去羞辱,是女人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