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芙行完礼以后,屋中静了片刻,太后似乎回过神来,半是埋怨半是欣慰道:“瞧瞧,哀家早就说过,姑娘家大了便会知礼懂事,小的时候不用太过拘着。阿芙快些过来。”
阮梦芙偷偷瞄了一眼亲娘,见她也是眼含欣慰,便轻快的跑上前去倚着太后坐下,“外祖母。”
太后神情此刻全在外孙女身上,心疼的问道:“傅先生可有为难你?”这些日子阮梦芙都没有去上书房,傅先生向来对学生严厉,从前阮梦芙三天被小罚,五天被大罚的,惩罚的程度以抄书多少计算。
“并没有,今日我背上了十二篇课文呢,先生还夸我病中都在刻苦念书呢。”阮梦芙抱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总共就十五篇课文,她磕磕巴巴答上了十二篇,剩下三篇可不就要被罚抄了么。
“阿芙自小就聪慧,不在阿珣之下。”太后真心实意的赞道。
长公主心中叹气,太后什么都好,只是对阿芙太过溺爱,在她眼中,阿芙样样都好,再没不好的地方了。阿芙从小性子便是被这样养的骄纵过了头。只不过今日长公主终于有了几分
旁人此刻仿佛成了多余的一般,何贵妃脸色并不好,她代掌六宫已有数年,在后宫积威甚重,哪个妃嫔见着她不是规规矩矩,偏偏这宫里有两个地方,她是不敢胡来,有几个人她不敢得罪。一自然是皇帝和太后,二便是这明珠长公主,这三呢,何贵妃咬着牙,却也不得不承认,才八岁的阮梦芙,便是这宫中第三不能得罪的人。
想到此,何贵妃心中就来气,她膝下只有一位三公主,公主公主,乃天子龙女,本来受尽宠爱才是,可偏偏圣人心中,却将外甥女看的比亲女儿更贵重,这让她如何甘心。
只是这话,她却不敢在圣人面前提,只能平日里私下埋怨,反正这阮梦芙平日里将宫中妃嫔都不放在眼里,也没有个晚辈样子,多少人看不惯她也是有的。何贵妃甚至还想着,阮梦芙这回大病一场,怎么就没有病死呢?
只是这会儿,太后满心满眼中只同阮梦芙说笑,眼中再没有旁人。明明刚刚,她还在说着正事。
长公主轻轻抿了一口茶,她在旁侧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咳嗽了一声,“母后,您自然看她百般好。”
阮梦芙偷偷对着母亲吐了吐舌头,却被抓了个正着。却也将太后的思绪拉回了之前正在说的事情。
“贵妃方才说的事,哀家心中有数。”太后搂着外孙女,表情却是淡了下来,显然方才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可哀家年纪大了,宫中之事不想再管,你自个儿拿主意就是。”
何贵妃面上一喜,却又听见太后说:“哀家还有一句话嘱咐你。”
“你这些年管着后宫,劳苦功高,万事倒未曾出过差池,皆因你如今是贵妃。”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有些乏了。
手一挥,却道:“宫中事忙,哀家就不留你说话了。”
何贵妃听的懵懂,却依言告退:“嫔妾告退。”
阮梦芙在旁边听的云山雾罩的,等屋中人散的差不多了,她方才问:“外祖母,方才贵妃娘娘说了什么呀。”
“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插什么嘴。”长公主轻声呵斥了一声。
“左不过是你舅舅后宫之事,不提也罢。”
太后这回却是依着长公主的话说了下去,不欲多提此事,她转过头又说起了旁事,“我这几日老是梦见你父皇。”
阮梦芙赶紧竖起耳朵听着,只因为她这外祖父她未曾见过,而她的母亲也甚少提起。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一概不知的。
长公主面色也冷了,她自来是极其孝顺的,太后这些年身子不好,她亲手侍奉在侧,从不假手于人。阮梦芙便有些疑惑,她娘这般孝顺,为何看上去不怎么喜欢外祖父呀。而且她舅舅好像也是这样,
“母后,定是中元节将至,父皇入梦给您托话呢。”长公主说的颇为僵硬。
“唉。”太后叹了一口气,“不提了,阿芙,今日陪外祖母用午膳如何?”
阮梦芙正偷听呢,这些事情她从前一直想知道,今天好不容易听见了个开头,又被打断了。
等用过午膳,太后要小憩,她便跟着长公主回偏殿,她牵住了母亲的手,抬起头好奇问道:“娘,为何您从不同我讲外祖父的事情呢,外祖母和舅舅也从来没提过,好奇怪。”
长公主低头看她,见她额发有些凌乱,只是心情不好,便戳了下她的额头,又将额发理顺,“后人怎可妄议先人,你功课可写完了?”
“还没呢,我这不是刚回来就给外祖母请安来了吗?”
“嗯,回去我守着你做功课,做完之后,这棋也该练起来了。”
阮梦芙哀嚎了一声,“娘。”她还有三十遍的抄书呢。
便是她撒娇也没用了,长公主在读书学习上头,从来都是板正的很,她想逃也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