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父,冬灵同陈嬷嬷投入的打量着新宅子,庚生到了新地方,更是兴奋。小狗儿撒欢似跑来跑去。
只有清言立在院中央,咬唇沉思。
礼尚往来,她如何不知。因为宁王,皇上赏她。可以说,这一切的财富都缘于宁王。
只是他那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什么样的稀罕物什没有!她又能给他甚么以做回礼呢……
思忖良久,她叹一口气,心道,她而今也唯有投其所好这一途。他喜好印章,她便给他多刻几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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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陈嬷嬷坐在榻前,凝着眉沉声叹息。
“怎的了?嬷嬷?”冬灵闻声关心的问道。
“唉,我在想当家的”陈嬷嬷看向冬灵,满目忧虑:“我知道这一辈子她和二爷是不成的了!只是你说咱们当家的多好的人呐!难道往后这一生就都这么过了吗?
老婆子我啊,有时候看着她心里真难受!眼下当家的正值韶华好光景,却是要这般白白的空付着!”
听到陈嬷嬷的话,冬灵的心情也随即低落下去。嬷嬷说的,她何尝不难过。她虽唤着主子“当家的”但那都是因着不可暴露身份。尤其现下,师府牵连到韩府惹出杀身之祸。宁王为此反复叮嘱当前要益发谨慎,切不可露了形迹,累及她的主子。
但她们都知,她的主子乃是女子。年纪轻轻,这余生还长着呢!莫不成,真要孤身到老?便是有她们陪着,又哪里能替代夫君的位置?
陈嬷嬷看着冬灵,张了张嘴,终是将滚到嘴边的话语咽下。
其实她今天是有感而发。
她越琢磨宁王,越觉得宁王对她们当家的不一般!当家的,先头受伤,这王爷着紧得不行。照顾得十分用心,细致又周到。到如今百忙之中,还惦记着当家的!不忘送年货,更亲自送当家的回府。
她瞧着,竟很有些二爷往昔呵护当家的意思。
说来,论相貌,人品,宁王同当家的,当真是般配得很!她活了大半辈子,就容色而言,也就只见过宁王这一个堪堪能同二爷比肩。甭论作为一个王爷,宁王人品实在不错!不贪恋女&色,从不去烟花柳巷之地。
最主要,对当家的还格外的好!
最主要,宁王日后可以令当家的恢复真正的自由之身。
奈何,那是要做皇上的人呐!
再如何好,又怎会只守着当家的一人过日子!何况,老天不公,她们当家的命苦,子嗣不易!
嫁给皇上,不能生养,时长月久,难保……
如是左思右想,总归不成!陈嬷嬷心里惋惜得不行,可不是滋味了!
屋内静默好半晌后,陈嬷嬷突的心思一动,再次抬眼看向冬灵。
“冬灵儿,你而今也是年近桃李年华的人了,不能再拖着了,得赶紧为自个打算打算!”
她稍顿,接道:“现在我们亦算是在京城安定下来了,赶明儿,我同当家的说一说,叫她托宁王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嬷嬷,您说什么呢!”冬灵一惊,立刻起身嗔道:“我早想好了,这辈子都要陪着当家的!您呀,可千万别瞎忙活!”
她说罢,飞快道:“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着,我回房了。”
“诶,我说冬灵儿,老婆子可是”
眼看冬灵头也不回的出了屋,陈嬷嬷撇撇嘴,坐下叹气!
冬灵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屋子,坐在镜台边神色黯然。此刻,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轮廓硬朗的脸庞。那个人啊,寡言少语不爱笑,表情很少。但却是外冷内热,忠义又稳当!
只可惜……
许久后,冬灵轻叹一声,缓缓起身自去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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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年节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阳春三月。
这段时日,宁原忙碌无休,常常过去福如轩呆不了一会就得走;他忙,清言也没闲着。
白日里做掌柜,夜间忙着给他刻章。这事她还瞒着宁原,指望章子刻好了,一齐拿与他。
至于虞家其他人,虞父忙着教导庚生;庚生忙着识字读书;陈嬷嬷和冬灵忙着做准备,搬去新宅子。
而韩家二爷同庭毅仍是没有消息。
一如宁原所料,庭毅谨慎而机警。他规避了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危险。宁原怀疑,他甚至根本就没带过韩二住店。
找不到线索,寻起来自然就难了。清言担心,亦只能慢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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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了虞家搬家的前两日,虞宅门前来了俩人。样般的身高,一着蓝灰布衣,面相周正,精壮挺拔。一着素简青衫,清瘦而高挺,斗笠下的面孔清隽俊逸眉目如画。
“爷,我们到了!”
庭毅神情克制,但语声里有遮掩不住的欣喜。
“这是夫人的宅子!”他说。
韩奕羡无动于衷,没有回应。庭毅微是一叹,牵着他靠墙站立。
“爷,我们就在这等着!不用多久,夫人就该回来了!”
一连暗里蹲守了几日,庭毅已经摸清他家夫人,也就是现在福如轩清掌柜的作息。知晓了她关铺子的时间。
因顾忌他的爷,恐爷的身份暴露,他没有直接带着爷去福如轩。那地处繁华,人多眼杂。不比夫人这宅子幽静,少有闲人。
初初得晓他家夫人竟女扮男装,还做了这京城最大文玩店的掌柜,庭毅可是大吃了一惊!
夫人原本是多柔弱的女子!想他的爷,从前真当是拿夫人做掌中宝似的疼宠着。何曾想,夫人居然能独当一面,不输须眉!
庭毅望着古朴的大门,压抑着心内的激动。他知道屋里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只是,只是,唉,他想,还是等夫人回来再说。
他情怯犯怂,因他和爷,兴许只是不速之客而已……
毕竟夫人宁愿假死也不肯再呆在爷身边!
然他们却必须要留下来!
为了爷,他不可能离开。
想到要厚着脸皮面对她,他就,唉,他就英雄气短,实在难为情得很!
掌灯时分,清言关了铺子回家。她微微垂首,想着铺子里的事,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巷子。只未及走近家门,便听得低低一声:
“夫人!”
清言一震,迅疾抬头。
她看住庭毅,随即目光转向他身侧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