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聂小倩,宁采臣。没看过聊斋也难免听说过这寺名人名。
“怎么了?”宋倏一脸难掩的受惊,燕惊寒走到他身边,轻声询问。
单青州也跟着看过来。
宋倏呼出一口气:“没事……就是这寺庙看起来有点阴森。”
单青州牵着马就要往里走,笑道:“荒郊野外的废弃寺庙,不阴森才奇怪。宋兄是这两日受惊太多,所以有点草木皆兵了吧哈哈。不用忧心,我师傅在这儿呢,哪个妖魔鬼怪敢不要命了闯过来。就说你遇到蛇妖的那个竹林吧,我和师傅当时也是从那条路经过的,那蛇妖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藏得死死的……咱们把马栓在这儿吧!”
宋倏跟着进了寺门,心想也是,不说燕惊寒师徒的能耐,就说自己应该也不至于倒霉成这样。穿成了穷书生,还是聊斋世界的穷书生……应当不至于。
必须不至于。
“兰若寺”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奇特的名字。
做了一路心理建设,宋倏跟着把马栓在了前院的草棚里,然后随着单青州往后院去,燕惊寒殿后。
“果真有人在!”单青州突然说。
他们已经来到后院,抬眼看过去,两边的野草齐人高,东边还有两手手指合围那般粗的竹子。屋殿前、野草边有几个大水缸,缸里的几朵似是野生的莲花生命力颇有几分顽强。
倒也有几分清静幽雅,只是宋倏现下对竹林还有几分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正中的殿前廊下原本坐着两个人,都是书生打扮,看见宋倏他们,那两人站起身。
“两位兄台……”单青州快几步走过去,说了想要借宿的事。
其中一个书生说:“这寺庙里本就没人在,你们随意就好。我姓燕名赤霞,这位是宁采臣兄弟,我先到这里时就不见人,后来宁采臣来了,我两人便搭个伴一同都是借宿于此。”
宁采臣行了个礼:“能在这荒落之地相逢,也是幸事。”
单青州挺高兴:“燕兄,宁兄,倒也是很巧,我叫单青州,是个道士,这是我师傅,师傅他也姓燕。这位是宋倏宋兄,跟你们一样都是读书人。”
燕惊寒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在下燕惊寒。”
紧跟着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最后一个还没出过声的宋倏身上。
而宋倏在出神。
……燕赤霞,宁采臣。
妥了,齐全实锤了。
再巧也不可能巧合成这个样子。
他就是穿进了聊斋的世界,所以妖魔鬼怪等非自然生物在这里都是很正常的存在。
宋倏苦中作乐,心想说不准自己还能见到有名的美人聂小倩。
虽然人家已经是鬼了。
“宋兄?”单青州拍拍宋倏的肩。
宋倏反应过来,见几人都看着自己,便拱手笑笑:“不好意思,想起了一点其他事,走神了。在下宋倏,有礼。”
两边互通了姓名,就都坐到了廊下。
先前单青州看到的隐约光芒是燕赤霞天黑后起的一个火堆散发出的,火堆就在廊下,此外屋里外都没有烛火。宋倏坐下之后一抬头,还能看到不少蛛网。毕竟是荒废了的寺庙,尚且有个完整的屋顶便已经很不错了。
“我是浙江人,此番是要入京赶考的,恰好路过此地……”宁采臣说。
燕赤霞、宁采臣、单青州三人为主,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交谈起来,气氛很是融洽。不过燕惊寒和宋倏基本没有开口,燕惊寒是本就少言,宋倏则是心里有事。
宋倏在回忆聊斋中关于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事。他没看过自聊斋改编的作品,也没读过聊斋原文,只扫过一些别人的评论感想,所知甚少。
大概知道聂小倩是个极美貌的女鬼,被个老妖怪强逼来蛊惑迫害过路男子,而宁采臣是个正人君子、不受财□□惑,于是聂小倩和宁采臣心意互通、彼此相爱,在燕赤霞的帮助下终成眷属。
不过……宋倏印象中以为燕赤霞是个道士来着,现在看着却像个普通书生。
虽然基本确定了这就是聊斋的世界,但实话来说,对宋倏而言,知道与否都没有太大差别。他听过聊斋里那些出名点儿的人物,却并不了解人物生平事迹,且他对聊斋的印象大多是一扫而过东拼西凑来的,连是否符合事实都是不确定的事。
还不如不知道这是聊斋——宋倏给出总结陈词。
又忍不住看燕惊寒和单青州。宋倏心想,有缘认识同行一段便是很好了,迟早得分开的,也不知道日后再遇妖鬼了可要怎么应付。
“怎么愁眉苦脸的。”燕惊寒突然说。
单青州他们交谈得正起劲儿,也没注意燕惊寒和宋倏。
宋倏微微叹气:“实不相瞒,我是挺愁的。燕公子,我冒昧请教你一事。”
燕惊寒应了一声:“你说。”
宋倏一本正经道:“燕公子,你看我可有修道的潜质?”
聊斋嘛,各路生物横行,普通凡人不好自保,宋倏又不是能偏安一隅的性子。禁不住就开始异想天开,比如自己骨骼清奇、在修道练法之事上能大器晚成突飞猛进呢?
燕惊寒叫宋倏这一问题噎了噎,只是面上不太显露情绪,他问:“宋公子怎么平白想起要修道了?”
“别叫宋公子了,直接叫我名字便好。”宋倏试图更拉近距离一些,“这两日又是见鬼,又是妖口脱难,还差点让算命的老爷子要了命,我便想着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实在不行,想说学到单道长那般自然是不可能,不过不知道若是从如今开始苦心修炼,能否有个自保的能耐。”
燕惊寒思索了小会儿:“你是心血来潮,还是当真有了这般念头?”
宋倏想说当然是认真的,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确实有几分不经脑子的心血来潮。这两天见识太多,的确有点刺激了。
见宋倏笑了一下,燕惊寒才道:“坦诚说来,宋公子……”
燕惊寒顿了顿,如宋倏方才说的改了口:“宋倏,你并无修道的天分。若是年纪轻些,倒也可能以勤补拙,不过从现如今才开始,只怕会事倍功半。”
宋倏没说话。
燕惊寒略微犹豫自己是否说得太过伤人,便又道:“并非我有意想让你受挫,只是修道之路不同一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