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昭一路都含笑由着商醉墨迹,纵使商醉千般不愿意,依然墨迹到了城门口,俞昭虽有心理准备,但当鬼控城就在眼前时,还是有些震撼!
城门口很是荒芜,枯草都快半人高。
一条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便是通向城门的大路了,城墙之上三个血色大字‘鬼控城’潦草的覆盖在原城名之上。想来书写之人也狂浪不羁,大字周围泼溅出的墨迹斑斑,以及墨汁因太过厚重流淌而下的似血墨汁,都在嚎叫着生人勿近!
这鬼控城哪里有一丝生气,哪里能印证商醉所言的有生人居住?
商醉将俞昭微末的表情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嘴角轻轻一勾,无声轻笑。亦有一丝无奈,明明不信了,却也默不作声,不言于表。
这样看似温和的小白兔是万万不能对他撒谎的,若他一旦生气,怕是再无来日方长。
“子郁,随我回家。”商醉一抬手,大大咧咧的揽过俞昭的肩,眯起眼看他。
“叨扰了。”俞昭只点头轻笑。
“不用如此客气,反正也是你的家。”商醉似玩笑一般说得轻飘飘的,眼神却甚是笃定。
看着俞昭似疑惑的模样,商醉笑意更浓,心里暗暗对俞昭道:早晚会再随我回来,今日先带你认认家门!
俞昭隐约从商醉的话里听出些别样意思来,但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玩笑。
俞昭低着眉眼,淡漠试探道:“当日茶楼,你对黄泉少司兴趣浓厚,我可不是他。”
商醉却是眉头一挑,勾着嘴角眯起眼打量俞昭,这话里醋意满满,是在吃醋吗?心下瞬间得意忘形,自己的魅力果然依旧不减当年。
似笑非笑的看着俞昭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他,可我是!”
俞昭瞬间抬头看着商醉,虽已猜得七八分,但商醉就这样轻松承认,还是颇有些惊讶。如此扯到黄泉少司,也不过随意试探罢了。
却不曾想到,商醉竟如此坦白就承认了。
俞昭直勾勾的盯着商醉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眼里看出哪怕一分的玩笑成分来,但是商醉深邃的眼眸回看着他未闪躲丝毫。
俞昭轻笑:“原来子郁是到了少司大人的地盘。”
“也可以是你的地盘。”商醉没头没脑的这么来一句,不待俞昭反应,继续道:“子郁暂时先在此歇下,过两日再带你回九生殿取雪吟草如何?”
俞昭不语,笑眼弯弯,满眼的你说了算。
商醉却在他眼里看出了‘如果你的安排不能让我满意,那么就告辞了’的意思来。
“……”
商醉眉毛一挑,看着俞昭笑而不语,似无声询问、似顽劣挑衅。俞昭无动于衷,只一眨不眨的含笑盯着商醉,嘴角弧度都不曾变化一下。
好吧!商醉一耸肩表示投降认输。
俞昭这‘不信你试试’的微笑,让商醉败下阵来。
他不想试,万一真挥手再见了怎么办?还是赶紧低头认输才是长远之计。
见商醉妥协,俞昭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微末的变化。
俞昭示意商醉带路,商醉行到城门口了却一拐弯,绕城墙走去,俞昭茫然,站在原地看着商醉信步往前,才开口询问道:“先带我去哪里?”
“先去偷菜。”
商醉说的潇洒自然,如果不是一个偷字,俞昭差点以为他是上自家菜地采摘了。
谁能想到神秘莫测、无人得见的黄泉少司,向来雷厉风行、刀不刃血,本尊的秉性却是如此顽劣肆意。
俞昭无语凝笑,跟着商醉七窜八拐的终于见到了一片菜地,想来也是这座城附近唯一有生命迹象的地方了。
“子郁,你喜欢吃什么?”
“皆可。”
“既如此,我随便摘些,子郁可要帮忙?”商醉学着俞昭的微笑,眼神坚定的盯着俞昭,等着他走过来。
心中暗自腹诽:这小白兔怎如此没有情趣,夫妇一同摘菜做饭,多温馨惬意!
商醉都如此说了,俞昭自然不好意思站在一旁干看着。简简单单回答一个‘好’字,便朝商醉走去,行至菜园前自然而然的便动手采摘蔬菜,动作娴熟无比。
一抬头却发现商醉一动不动站着看自己,并未动手。疑惑道:“你不吃这个?”
“吃,子郁采的,野草我也吃。”说罢商醉从俞昭手里接过蔬菜,转身走向一旁的草棚。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菜篮,而他身后草棚里传出了一个有些木钝的声音:“醉儿,你又偷我的菜。”
话音刚落,一个脸色青白的妇女自草棚出来。
待她更近时,俞昭也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的尸斑,同时据木一样钝的声音也再次从妇女口中响起:“这位公子可是你的朋友?”
此话自然是问商醉的,俞昭对妇人轻轻一笑,颔首点头。
“麻婶,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人,俞子郁,他初次来鬼控城,吃你点菜就当见面礼了吧。”商醉嬉皮笑脸的一边说一边将麻婶往草棚里推。
妇人也不恼,一边由着他推一边宠溺道:“好好好,醉儿的人自然是好,回去以后让六六给你拿些肉去,你的鸡还在我那呢!”
“知道,知道。”商醉将妇人推至草棚才回过头对着俞昭一笑道:“继续采吧,多采一些回去,省得来回多跑。”说罢便开始暴力收割。
“……”
俞昭见他这样,颇为无语,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只好装作没看见,漫不经心道:“麻婶叫你醉儿?”
“她看着我长大,自然亲昵些。”
“你出生在这鬼控城?”俞昭一边采一边继续问道。
“不是,我六岁成了孤儿后才到了这里…”
“……”
俞昭停下动作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良久才缓缓开口:“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义父。前一晚还打趣我替我取字,翌日就离开…”提到家人商醉有一瞬间的黯然神伤,当日商家的血腥还历历在目,父亲的惨状刻在脑子里,久久不去。
俞昭心里动容,但商醉仅低沉片刻便又一副无谓的样子道:
“不过我可以现在就为自己取一个,有昭如何?”商醉笑呵呵的说得正儿八经,俞昭被他这欲盖弥彰的做法逗笑,只是这字!似乎太随意了些。
既商醉不愿沉浸痛苦主动转移话题,俞昭笑着顺他话接道:“你一向如此随意吗?不如有俞更是顺口?”
“好字,子郁所取我自是喜欢,那往后你便唤我有俞如何?”
俞昭被商醉认真的样子唬住,自己只是随口打趣而已,哪有能耐替人取字,可商醉的样子却是一脸真诚的期待着自己的一声有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