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晒得人睁不开眼,行在街上的人都好似被抽了魂儿似的,懒懒散散的挪动着步子,走得东倒西歪。
凶兽横行虽已经过去了十余载,但今下也太平不到哪里去,老百姓都只能缩起头过日子,整个奉镇街上人迹熙熙攘攘,茶馆却是最为热闹的地方。
“你们听说了吗?黄泉少司又出来杀人了!”一位面色蜡黄的削瘦男子裹着粗布衣,伏在桌上神秘兮兮的道。
“黄泉少司?已经几年不曾出现了吧?”与他同桌而坐的读书人,端着茶碗正欲饮,听他如此说,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将手中茶水饮去大半。
“近年江湖太平,他怎会又出现?”
“太平?严家堡越渐壮大,越渐猖狂。现下他家最有势力,处处可闻严家为非作歹,肆意妄为,这也能称得上太平?”
听同伴说起这黄泉少司不停,读书人慢悠悠放下茶碗,讥讽道:“难道这黄泉少司此次是来为民除害的?”
“他自身不就是一害除什么害?”
“此次他真的为民除害了。”
“你怎知晓?你亲眼得见?”
削瘦男子看着同伴争相讨论,赚足了话头,才一口饮尽手中茶水。挥着手臂叫停众人,绘声绘色道:
“嗨,昨儿个夜里,李恶霸李罪兽性大发,跑去弓虽暴胡老汉之女。结果被历风割喉,李恶霸连是什么杀的自己都没看清就死在了桌上。胡老汉当时被李恶霸打倒在门口,求天不应。结果,嘿!求地灵验了。只看见一道黑影一闪,李恶霸惨叫都没出一声,喉间一股血线迸射而出直打门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你说这不是黄泉少司是谁?”
“若真是如此,那必定是他了,李恶霸也算罪有应得,就咱们这小镇,谁没被他欺负过?”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可知那李恶霸可有得逞?可是正行不轨之事时被封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人问出这有色有料的关键话题,一桌子人便都忍不住爆发出了哄堂之大笑。
整个茶馆的人都看着这角落突然爆发的动静,对此轻狂粗俗之举很是无语。
同样无语的还有二楼之上的黄泉少司商醉。
“……”
感情胡老汉闺女有没有被弓虽暴比黄泉少司出现更为受人关注??
白受了几年过街老鼠的待遇,还以为起码赚点名头,就算臭名昭著的名也是名啊!可如今没两年不出现,这就被人遗忘了??
商醉摇头叹息,一脸悲愤的端起茶水,自言自语道:“世人皆是负心汉,独我苦饮杯中酒,不对!杯中茶。”
苦苦感慨了一番,商醉将茶碗随手一丢,愤然起身便要离开。
忽然瞥见门口迈进一白衣少年人,只一瞥那惊世容颜,商醉便傻了一般再也移不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此人。
已经迈出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缓缓坐下,摸索着端起茶碗遮住半张脸,装模作样的放于口边也不饮,上上下下打量着此人。
此人一袭白衣胜雪,气质如兰,甚得人心!
两鬓青丝轻轻捋过系于后颈处,如丝长发自然垂于后背,额角处几缕长发随意洒落身前显得温润可人。
商醉看得喉咙干涩,一扬茶碗准备饮口茶润润嗓子才发现茶馆是空的。
也顾不上那许多,举着空茶碗继续打量。
此人虽为男子,却也肤如凝脂,一双桃花眼目视木桌也含情三分,怎能不叫人心动!!!
商醉痴汉一般看着他与小二轻语的样子如痴如醉,越看心中越是感慨:‘这人!怕不是上天派来引诱我的,否则如此仙人气质怎会出现在此!’
商醉正急速在脑中搜索着如何上前搭讪才能显得高雅,突然一阵大笑扰乱他举棋不定的思绪。
商醉一瞥眼双眼冒火的看着茶馆一角,还是那几个粗俗大汉,还是在讨论胡老汉女儿有没有被得逞。
商醉一脸不悦,怎就这般粗俗扰人?正欲发作,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仿佛一道天雷劈过劈得脑子开了光,当即有了注意。
不如让那小白兔一般诱人的少年注意到自己!遂开口道:“几位大哥,你们讨论黄泉少司这半日功夫了,他真如此了得?身手真如此好吗?你们可知他样貌如何?”
几位大汉闻言一愣,纷纷抬头看向楼上发言之人,他虽茶碗挡住半边脸,却也看得出气质不凡。
一位较瘦弱的男子道:“少司此人传闻身高八尺有余,样貌如画,喜着黑衣,气质出众,但我等平凡村民怎可能得见少司?少侠要知道见过少司的,都已赴黄泉了,少侠可莫要诅咒我们。”
商醉在心里暗乐,原来自己还是有些形象的,一挑眉道:“哦,如此说来此少司还是一名美男子?”
“传闻确是如此,但谁敢去一见?”
与瘦弱男子同桌的大汉戏谑道:“少侠莫非有何想法?”
商醉不以为意,一边时不时瞟着白衣少年人,一边与大汉漫不经心的对话:“若真如此好,想法自然是有的。”
“少侠胆识过人,佩服!”
商醉含笑不答,余光偷瞄白衣少年,只见他果真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商醉心里一激灵。
这!这貌美倾城的少年当真注意到了自己。
果真有戏!!
商醉还未来得及喜形于色,白衣少年似乎并无心听闲话,喝完手中茶便起身出了门,商醉见此只得丢了茶碗麻溜的翻身跳窗追出去。
还未落地便看见他的白衣少年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商醉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商醉一边悄然追在少年身后,一边暗自惊叹。幸好这些年没有偷懒,不然这小白兔可就追不上了。
商醉一路不远不近的悄悄跟着,将少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歇息,商醉便翘着二郎腿躺在树上窥视他歇息!
他吹箫,商醉便闭上眼聆听这天籁!
他快马奔跑,商醉便身如残影疾行于树间!
他牵马缓行,商醉也寻叶弄枝一路潇洒快活!
这一跟便是两日,安逸又平静,但这安逸被打破得太快。
不远不近的打斗声吸引白衣少年停下了脚步,向着声音而去。
林间青竹一片狼藉,二十余人围着两人砍杀,刀刀命往要害,二人皆负伤难以坚持。
“严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我命?”其中一少年抵抗越来越力不从心,质问声里满是愤怒和不解。
“为何?哈哈哈哈,因为你云离颠不识好歹。”严潜说着刀锋一横便朝说话的少年砍去。
商醉正悠悠哉哉的侧躺在被微微压弯的竹树上,欣赏着眼前的小打小闹,却见他的白衣少年身形一晃,替那少年挡开了严潜的致命一袭。一把将那少年拉到了自己身旁,那少年被他这一拉,身形不稳直接靠进了白衣少年怀里!
……
商醉见此立刻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看着抱作一团的二人。
“什么人?少他妈多管闲事。”严潜本以为这一刀便能了结了钟离若,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有眼无珠的人。惊怒交加,如今还有谁敢如此不长眼,阻碍他严家的事。
“在下俞昭,既然阁下与这位小兄弟无冤无仇,何苦要人性命?”俞昭音色温润清雅,与人一般无二。
“闻所未闻,既你出来找死,那便陪他一起去吧。”严潜话音未落便挥刀砍去。
俞昭身形未动,待严潜刀至眼前,手指轻轻一夹,严潜的刀便动不得分毫。
严家众人见状一拥而上。俞昭手指夹着严潜刀锋不放,身形未动,却往后移出了丈远,拉得严潜险些摔倒,脸色吓得惨白。
俞昭!商醉满眼笑意,暗自呢喃着白衣少年的名字。好名字!身手亦不错,打架都这般好气质,果真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