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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道,你妈炸了!”(2 / 2)


同时,也是他的高中同学。

王道一直发到天快要黑了才发完,到了派传单的人那里,领了今天的九十块工资,这才去了街角那家包子铺。

“老板,五个馒头。”

“好嘞!”额头上系着一块看不清具体颜色毛巾的老板长长地答应了一声,“小伙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最后六个啦!多一个送给你。”

“今天加班。”王道面不改色地撒了谎,其实就连老板送的那个馒头他都不太想要,硬要说出个原因的话,大概是他死要面子吧。

考虑到老板的馒头本来就只多一个,卖完就关门歇业了,他干脆多掏一个馒头的钱,把六个馒头全买了。

“小伙子,还是得吃点主食啊,光吃馒头不长个……”

老板舌头刚刚卷起来,那个“儿”字就被他又吞回去了。

因为眼前这个小伙子,少说也有一米八六。

“小伙子,你是不是上过电视啊?”老板觉得他很眼熟,笑容满面地问他。

“没有,您认错人了。”王道拿了那袋馒头,又去找了个小卖部,买了一瓶下饭菜,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其实他也没有到每顿都需要吃馒头的那种地步,只是他一个人,实在没有兴趣做饭,因为住得偏僻,晚上回来得又晚,周围的餐厅几乎都已经关门了,只有这家包子铺,每次都开到他回来,卖几个馒头给他,然后才闭店。

其实王道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老板是为了等他。

只是他向来都是一个不大擅长表达情感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感谢方法,就是在买老板的包子的时候多给他一些钱,然而很明显,他做不到。

因为他还有一个便宜妈在医院里等着喝燕窝粥。

王道草草吃完东西,钻进狭窄的浴室里把澡洗了,头发还滴着水就把自己摔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准备好好睡一觉。

一个人的屋子里太空了,尽管他的屋子那么小,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显得异常突兀。

包括他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王道按照屏幕上那三个字就觉得像是个催命的电话,他趴在床上,任由它响了很久,直的快要自动挂断了,才接起来。

“喂,赵阿姨,您说。”

“孩子啊,你赶快来医院一趟吧!”赵阿姨的声音特别焦急,那边好像有很多人跑动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嘈杂。

王道捏捏鼻梁,“怎么了?我妈又炸了?”

“不是!你妈她自杀了!你快过来吧!”赵阿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都快要急哭了,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王道倒是很淡定,“赵阿姨,你先别着急,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我马上就过来。”

看来以后在找护工之前,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不然每个都大半夜给他打电话说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他就可以不用睡觉了。

“好,好,你快过来!”

王道又安抚了赵阿姨两句,仰面躺在床上,轻声骂了一句:“操。”

然后神态自若地翻身下床,摸过床头那件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Polo衫套上,带上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王道发一天传单的钱全都都用在打车上了。

他那个弄得鸡飞狗跳要喝燕窝粥的妈,这么尊贵的命,当然是要住高级病房的,他住的附近有不起这样的地方。

到医院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大厅里已经不像白天那么门庭若市了,三三两两值班的医生护士已经开始打哈欠,见了他也不惊讶。

“道道,听说你妈又自杀了?”

王道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倒不是他这个做便宜儿子的有多么冷漠,毕竟这个事情发生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连医院的医生们习惯了。

他妈住的病房在八楼,通过走廊最靠窗户的那间,一层也就两个病房,将比其他病房安静多了。

没有来来回回奔跑在走廊上急于救人命的医生,也没有车子嗓子喊病人号的护士,甚至连消毒水味儿都比其他楼层要淡。

王道几乎所有的收入都花在这里。

除去他妈的病房,还有一个开着门的病房。

王道不经意往里扫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病房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在床上躺着,另外两个在床边站着,一副低眉顺眼背弓屈膝的样子。

床上那个西装笔挺,长相张扬,脑门上有个包的男人,依次指着两人的鼻子,道:“你今天犯错了,你也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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