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
彭敏佳的一声冲散了宋眠的回味,她恹恹地睁开眼说:“猎人救了羊,可他让狼陷入了死亡。他的手上沾上了生灵,也让天道多了不公平,这是他的坏。”
“可是狼不一定会死,他失去了羊,但是前面还有千千万万只羊在等着它,他死不了的。”
宋眠:“在绝境面前,任何的事物都会是人生路上的最后的机会,更不会心存侥幸的认为前方还有机会,一是他们不敢贪图,二是老天爷没那么大的善心去可怜他们。”
“所以……”彭敏佳低头深思状,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学姐是认为,这个世界上善恶是不平等的,又或者说根本不存在善恶有报?”
宋眠没想到她会延伸到那方面,原想本着真心说话,却又怕摧残了国家栋梁,她扯了个并不温暖的笑容:“记住,善是永远大于恶的,但是呢,善对于任何人物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所以往往来得迟,甚至需要花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才换取得来。”
彭敏佳听宋眠说的话,受益匪浅,抿着嘴巴,一副洗心革面我一张嘴就涕泪交加,我要做善事的模样。
看的宋眠眼皮直跳,甚至在离开时,还不忘激动的搂住了宋眠,惹得宋眠下意识就推开了她。
她向来就见识不来这种矫揉造作又虚伪唾弃的做派。
彭敏佳毫不在乎:“学姐,谢谢你这番话,我想我明白我要继续做什么了。”
送走彭敏佳,宋眠站在门口,缓慢的转头看向楼梯的转角处。她阴幽的眼睛里闪出冷光,楼梯口像是个黑沉沉的大洞,蛰伏着狩猎的狮狼——很庆幸,她看到了那野兽。
宋眠又慢慢悠悠,像是没事儿的转回了头,关门在教室里看书。其实在看书前,她把《阴阳书》塞进了立体空调底座下面,然后直了腰板的看着那本她炸了毛都看不懂的书。
过了半把个小时,她才施施然离开了教室。
这所学校大且不说,还为了符合其百年老校的风格与名气,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实验楼与教学楼之间,实验室与寝室楼之前,诸如此类的建筑楼,在来去的道路上,花了大功夫——弯弯绕绕的道路穿梭在各大建筑楼内,甚至有超过八次重叠交叉的道路,连接着各大建筑楼。
宋眠寻着先前的气味,企图按来时的路回去,然而秋季开的黄不溜秋又密密麻麻的桂花,特好心的挡去了宋眠先前留下的气味。
无可奈何,她只能放弃按图索骥的方法,选了下下策,找个看的顺眼的路,一路走到底,她就不信瞎猫碰不上死耗子——找到寝室楼。
揪心凌乱的道路盘旋在建筑楼底下,宋眠走在其中,耳朵竖起,她警觉的直起身子,敏感的听到了,不知道在哪条路上,有人粗哑嘶吼的声音。
似乎在逃避可怕的东西,男人甚至都不怕撕扯开自己的嗓子,声音嘶哑到像是坏了的二胡用力且随机的拉着似的,比鬼叫还难听。
在男人嚎天嚎地的声音中,宋眠又听到了一连串又一连串混乱又坚定的脚步声,像是利剑,极有方向的冲去。
但这,都和宋眠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紧张又刺激的氛围下,宋眠又警觉的听到金属划过墙壁的声音,最重要的是——有缓慢且轻松的脚步,慢慢的沿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不像是突然闯入,似乎密谋良久,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似的。
这就和宋眠有关系了,而且关系还大了去了。
宋眠大步往前走,身后的脚步声不停歇,甚至已逼近。
宋眠知道逃不过,转身时连带着抬手,挥手就是一顿劈。然而对方似早有料到,简单且粗暴的扼住了她的手,似乎还为了证明自己很是身体力行——在扼住她的手腕后,那人很绅士的推了宋眠的手腕,这也让她见到了那人的真面目,一时惊讶,竟然还真就被推的后退了几步。
身后就是墙,她连着倒退几步,撞到墙上。冰凉的痛让她缓过神,抬脚就是一记踢,然而对方又很有先见之明的,把手掌一横,控制住了她抬起的脚。
憋屈,想要杀人的憋屈。
宋眠几乎没这么被动过,而对方还慢条斯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带着笑意的,得逞的说:“想活,就先给我安静。”
宋眠眨眼,示意明白。
顾临安这才松开了她,连着将手杖也收了回去。
他也没说话,自顾自的从口袋里取出了手帕,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
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哭天喊地的嘶吼声,忽近忽远的脚步声,活像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而眼前这位大爷,竟然在这关头,还淡定得记得擦手,
宋眠轻声说:“……大哥。”
“安静。”顾临安把手帕放进口袋里:“先听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