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了深秋,苏晓莹脚上却还穿着夏鞋,那双鞋鞋底已脱线,左脚鞋面大脚指的位置有个大洞,足够让人看到里面害羞缩紧的大脚趾。
苏槿时取了一双鞋和一瓶药酒给她,她却抓住了苏槿时的手不放,“阿姊,求求你,救救我娘……”
苏槿时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默然无语。
苏晓莹眼里的希望逐渐黯了下去,几近哀求,“你们不救她,她会被打死的!”
苏槿时红~唇轻动,“为什么舍近求远?”
她看入苏晓莹茫然的眼中,“从林塘村到这里,路程遥远,你走路过来,要半天,为何不向你大伯四叔三姑或是祖母求救?再不济还有村长。等到现在,我便是去了也不过是给她再上一回药,谈何救命?”
苏晓莹被她问得哑然,看向苏槿时,双眼黯淡无光。
苏槿时想不明白苏晓莹的做法,但眼前的苏晓莹与一年前的自己一般大,这种茫然而又绝望的神色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好声劝慰,“本是你的家事,我不该多说。可你既然找到了我,我便给你提个建议。”
她捧着苏晓莹的脸,看到了她眼里重新生出的点点希望,在给建议之前,忍不住安慰她,“至少,你还有母亲,还没有到最糟的时候,对不对?”
苏晓莹认同地眨了眨眼,“你很厉害,我爹现在听到你的名字都会觉得害怕。你能不能让我爹不要再打我娘?”
“不能。”苏槿时微微一笑,将药酒在她的伤处揉开,“我帮不了你母亲,谁都帮不了她。手脚都长在你爹身上,他要做什么,不受我控制。我能阻你爹一次,不能次次阻。”
“真正能帮你娘的,只有她自己。她要真正地获救,只有她自己站起来这一条途径。若是她真的决定要站起来了,你可以让她来寻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思量着,以大夏的法制,和离不容易,却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的。
苏晓莹只当苏槿时答应在紧要的时候帮她,不会完全不管她,心里高兴起来,回到家都时带着笑的。
马氏心里担忧着女儿,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在苏茂脾气发完之后就出去了,看来还是不放心女儿的。思及此,干涸的心湖里又生出点点湿意来。
苏晓莹回到家中,习以为常地收拾残局,把马氏扶上~床。
再三确认苏茂不在家中了,便把从苏槿时那里得来的伤药给马氏用了,也把苏槿时的话原原本本地和她说了一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希望,“娘,等你站起来了,我们一起去找阿姊吧。你看,爹都怕阿姊。在阿姊那里,他一定不敢去打我们的!”
“嘘!”马氏害怕地看向屋外,确定苏茂没有回来,才压低了声音道,“可不要叫你爹听到这样的话。在你爹面前,提也不要提他们。不然,有我们娘俩受的。”
苏晓莹:“……”
她眼里的光亮很快就暗了下去,别过脸,赌气道:“他不是我爹!”
“你胡说什么?他不过就是脾气差了些,怎么会不是你爹?你想想他平日里对你的好,不是亲爹,他怎么会这么对你?”
马氏苦口婆心,苏晓莹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想着自己在别人家看到了别人家爹娘与儿女的相处。
她很想问:“如果是亲生的,为什么我的日子还比不上翁婆婆的猫?”
到底没有再开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南山豆腐坊的豆腐与秦记的豆腐不同,但是价格比秦记的豆腐便宜了一半,自是吸引去了不少顾客。
李梦忧心忡忡,几次和苏槿时提了这件事,直到苏槿时笑着劝她不必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人占了,她才意识到苏槿时有意让对家成长。
虽然不知道阿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如今信阿姊胜过信自己。
宋掌柜与陈夫人远远地看着相对两间铺子的人气,确定南山豆腐店的人气略高半筹,满意地离开。
宋掌柜提议,“听说有贵人要爱昭县的豆腐,我们何不借机把南山豆腐的名气打出去?”
陈夫人瞅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是那贵人是真贵人派来的,要的,是去年吃过的那个味道。你就不怕犯罪杀头?”
宋掌柜阴阴地笑了,“那就要看陈夫人您的诚意了。若您真想让秦记永远消失,我自有法子。只看夫人会不会惦记着他们瞧不上的那点情义,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