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桔懵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有些着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真的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苏桔的丈夫犹豫了一下,劝道:“他娘,侄女会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了的。”
苏桔瞪他一眼,他马上便歇了心,只劝她别急,好好说。
苏桔心里急,但觉得现在不是和自己丈夫说道理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对苏槿时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事吗?是宋掌柜把我找来,说是看中了我们家做了几十年的豆腐,想要在昭县里开个豆腐铺子,专门卖我们做的铺子,还给我们找销路,不仅是他有话语权的酒楼,还有陈家的酒楼食铺,都用我们家的豆腐。”
“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的看上了我们的豆腐就答应了,也不敢多问。哪里想到他们会把铺子开在你们的对面?今儿个见着你,我便起了疑,悄悄地打听了,才知道是这么回事。我怎么能做这种抢自家人生意的混账事?南山豆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秦家怜悯我母亲去得早,怕我在夫家吃亏给的?我不能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
她一口气说完,都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可是一屋子的人除了她的丈夫儿子,都笑了。
即便是苏槿笙,眼角也带上了一点愉悦。
苏桔见他们还不知道着急,更急了,“你们到底听到我说了什么了没有?”
“听到了。”苏槿时眉眼都笑弯了。
其实在这之前,心里还因为在林塘村论做豆腐的权限时对苏桔生出过一点不满,可眼下,那点不满已经没有了。
苏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认这样的一个理,认定什么样的事情能做不能做,根本不会管遇着这些事情的,是她自己还是旁人。
“大姑母尽管放心地把南山豆腐经营下去。你别急,先听我说完。”
她安抚住急着要言语的苏桔,才不急不缓地分析,“大姑母为我们着想,不想占这个好处,可是就算大姑母不占,也会有别人来占。与其让别人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就让大姑母来。自己人占着敌人的重要位置……”
她抬眼看向四周,“你们说,对不对?”
苏槿瑜第一个反应过来,“我知道我知道,这叫兵不厌诈!”
苏槿时会心一笑。
长弟自从爱上看兵书以后,只要能往兵法上扯的,都不会含糊。
“若不是他们觉得大姑母做得好,真有与我们一比的资格,也不会特意寻了去。大姑母靠实力稳立不倒二十余年,靠本事赚钱,有何不可?不过,这只是我的提议。大姑母若是不愿,我不强求。”
苏桔听得头晕,茫然地看向苏轩,“老三,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人家要用我来害你们,还叫我来做害你们的事?这样能帮你们?”
苏轩默了默,主担负起了向苏桔解释之责。
小半个时辰之后,苏桔的神色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我懂了。这样做的话,能帮你。你们也愿意让我们帮你们。”
她神色复杂,深吸一口气问:“你还收学生吗?让我家冬子跟着你识几个字。他笨得紧,我也不指望他考什么功名,只希望他懂点理,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知道是非,不要像我一样贪着小便宜就上当受骗就好。也就是这一回侄女有福气,恰巧发现了,若是没发现,等真的闹得难看了,那肠子都悔青也没用!”
她说得质朴,忐忑地看向苏轩,又看了看苏槿时。
若是早些年,她必不会对三弟这么客气,可年前那场闹剧,她也在,明白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们对这个从不同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弟弟做过些什么,再也无法如曾经那般毫无隔阂地向这个弟弟提什么要求,便是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也还要担心对方愿不愿意见自己……
苏槿时瞧着这样的苏桔,心情格外复杂。
苏轩的四个哥哥姐姐都是李氏所生,苏桔与那三个相比,如同怪胎……
苏槿时悄悄带着弟弟妹妹们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多年未曾沟通过的姐弟。
院门被人轻轻地敲响,这样力度,若不是她恰好走到了门边,必然听到敲门声。
打开院门,并未见着人。却在短暂的呼吸后,听到了细弱颤抖的声音,“阿姊……救命……”
听到人叫“阿姊”,苏槿时下意识的就以为是自己人受了欺负,循着声音看去,才在门边会看到一个半躺在地上的人影,也不知敲了多久的门,整个人都被深秋的风冻得瑟瑟发抖。
举下院里的灯笼靠近,看清对方的面容,讶异,“莹莹?!”
一碗热豆浆,一件厚外衣,终于让小姑娘止了抖。
苏槿时静静地打量着她,她的衣裳尚好,只是有些乱,头发凌乱,面上和露出的手臂上露着新鲜的鞭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