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月难有满时,正如人难有完美。
在她看来,李梦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昨日才与商陆决定试探一二,没有与李梦通气,被李梦误打误撞,也让她看清了对手的狠意。嘴里与她说着的陈夫人,其实恨不得她归于原处,一无所有,只能依附于陈家的施舍和谢恩式的购买。
陈夫人一定想不到,她当初生了放弃陈府的心思,只是为了维护那点在陈夫人眼里一文不值得的自尊。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谁都是有自尊的啊,何必随意践踏呢?”
陈夫人听到下人送回来的消息之后,气得拂落了桌上的茶盏。
纵是伺候了她多年的孙嬷嬷,也因着她的举止而哆嗦了一下,弯腰去捡拾碎片,听得陈夫人厉喝一声,“不许捡!”
不过半息的工夫,又听得陈夫人尖厉地道:“难道你也不听我的了?!”
孙嬷嬷站起身,轻吐一口气,示意下人们都出去,“夫人,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您说过,她成不了气候的。”
她不止一次劝过陈夫人,要对苏槿时好一些。那样的人,一看便知不俗,从陈夫人拒绝苏槿时提意的合作时,她便觉得要不好。可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做得这么悄无声息,会这么绝。
夫人都派她亲自去请她了,那丫头却阳奉阴违!
“不过,夫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极尽显示咱们的诚意,与她交好起来?”
孙嬷嬷再次提议。
“交好?!”陈夫人的面容有些扭曲,“如今她家的东西都已经同时供给几家了,寻常的人家只要愿意花钱,也能买到她家的东西!她家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稀奇的了,我为何还要拉拢她?!”
难道不是苏槿时来向自己赔罪吗?!
“倒不如寻个由头把她的气焰打压下去!让她知道,没了我,她什么也不是。就算飞到了空中,也不过是一只风筝。只要我咔嚓……”陈夫人抬手做了一个剪线的动作,露出狠笑,“到那个时候,她就会知道,摔起来没了半条命是什么感觉!”
到那个时候,她就只能依靠着她了。
孙嬷嬷暗叹一声,心知这个时候怎么劝说也无用,不过还是提醒陈夫人,“秦记里的女儿香,依旧只供给商记。每日只散售一坛。”
陈夫人冷哼一声,“倒是个有头脑,会钻人心思的。派人去查一查,她在昭县可得罪过些什么人。”
孙嬷嬷见陈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要与苏槿时私谈人联络感情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
在她准备退下去查消息的时候,听到陈夫人突然再次开口,“宫里可有回信?”
孙嬷嬷脚步顿了一顿,越发地小心翼翼,“不曾。”
陈夫人不安地按了按心口,无力地摆摆手,“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一去吧,一会儿再往宫里送封信。”
孙嬷嬷答应着退下,心里亦觉得奇怪。
以前,府里送信过去,虽然时间长一点,但一定能收到回信的。可二小姐进宫都快一年了,一封回信都没见着。陈夫人担心大小姐是不是已经没了,可是他们与皇宫如同隔成了两个世界一样,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
府内外诸事又有诸多不顺,陈夫人忙得焦头烂额,难怪心情这般不好。
同样心情不好的,还有到秦记要订购女儿香不成的宋掌柜。
他没想到当初提酒到祥名酒楼里来卖的丫头离开后能与商记拉上关系,让他错失一笔这么大的利益。而他在秦记开业许多天之后,才得到这个消息,又错失了一次机会。
当然,在他看来,并不是他错失的机会,而那个丫头故意没有派人通知他。
这样的气,他咽不下,说什么也要把里子面子都给找回来!
几经折转,探听到了陈家曾在秦记开业的时候派出人去捣乱,于是便上门拜访。
宋掌柜想得清楚,陈家已经因为秦记和商记吃了不少亏了,就算没有他,陈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的,他便只从中挑拨,再加一把力,就可以让陈家和秦记商记互斗,自己摘得干净。
若是陈家胜了,他自能从中得利。
可若陈家败了,他便能改口说是被陈家所逼,把责任都推向陈家,重新与秦记谈生意。
临到眼前,他才意识到,陈家能在昭县排在众商之首,根本就不受人谋算。
陈夫人甚至笑眯眯地提醒他:“我与秦记的渊源,可不小。我做那些,不过是在历练我的世侄女,与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笑意里没有半点温度。
似乎是为了映衬陈夫人的话,宋掌柜还未接话,便听到了秦记苏槿时携弟前来拜访的消息。
陈夫人的眼里,总算有了些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