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狂笑。
他的好哥哥呐!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把他心里对他们余下的感情抹除干净。
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了音,“他和赖老三之流有何区别?!”
“苏家老三,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秦婶子僵着脸,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说,这婚帖是真的……”
“那就退了。”苏槿时看明白了,“我们家与各位伯父叔父早就分了家,父亲亲事,由不得他们作主。”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胡闹。”秦婶子现在没空理会苏槿时,“不由苏家老大作主,还能由谁作主?苏宝他娘?”
“我。”苏槿时拿起婚帖看了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退。”
苏槿言坐在她身边,斜眼瞧着婚帖,“苏茂是真小人,苏江伪君子。手长太长了,不如剁了干净。”
秦婶子脸色一变,“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长辈的名也不能直呼。退婚也不是小事……怎么能让你们几个孩子来定?”
苏槿言嗤声。
长辈?!
可不是他的长辈。
苏轩与苏槿时换屋之事,他们不曾宣扬,是以秦婶子还坚定地以为这是几个孩子在无理取闹,“苏轩,你说句话。”
苏轩阴沉地抬了抬眼,“这个家,伊伊说了算。她说的都是对的。我先回房了。”
他看了苏槿时一眼,又匆忙别过视线,狼狈地起身回屋。
几乎可以想见。这些日子儿女们重新亲近起来所做的努力,因着这莫名的婚帖,被打成了泡影。
秦婶子原本还有话想说,却见苏轩走向的是主屋……旁边的次间。
苏槿时细长的手指在婚帖上敲了敲,“换了婚帖,我不知,便作不得数。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她抬眼看向秦婶子,“婚帖都有了,可有定礼?”
“自是有的……”
“有还是没有?”苏槿时神色严肃,“若是有,何人所出,所出多少?”
秦婶子:“……”
“这个……我不知道……”
苏槿时笑了一笑,“既是这样,那我便当不曾给过定礼,只两方各把婚帖撕毁便好。”
秦婶子慌了,按住她的手,“我想起来了,定礼是给过的,苏家老大……”
她被苏槿时和苏槿言逼人的目光盯着,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改了称呼,“苏江给的。不过只给了一半,说另一半会由你们自己给。这婚事,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了,要是你们退了亲,会出人命的。”
“那好办。”苏槿时抽回手,“让她家来退亲。理由嘛……”
她缓缓剥开豆荚,把黄豆丢入碗里,“我娘新丧,我爹一年之内不续弦。”
“就算你不想要后娘……你爹总得有人照顾吧……”秦婶子看她如同大户人家当家人一般的作态,听她落地有声,不容反驳的语气,不得不正视起她在家中的地位来,不甘心地小声提醒。
苏槿时“啊”了一声,标准的笑容里不带一点温度,“买个丫鬟、纳个妾便是。”
“妾?!”秦婶子大惊失色。
若是大户人家里的老爷纳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可苏轩……
不待她细想,一个石子已经打到了她的面上。
秦婶子捂着头,震惊地看着苏家的几个人。
苏槿言越发不耐,“听不懂?还是断了腿?不来就退亲,来就是妾。她是丑得天~怒人怨还是缺胳膊少腿?非得黏着一个鳏夫?”
苏槿笙已经默默地铺开纸书写起来。
秦婶子是识得几个字的,见着最右侧的“状”字,越发呆得僵了舌头。
她不知是怎么走出的苏家,只在知道寒风之中,她汗湿了一身的衣裳,直到回到家中,躺到被窝里暖了好一会,才猛地坐起,痛心疾首:“一辈子,就没说过妻变成妾的亲事啊!这不是要砸我的招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