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头也不回,捂着肚子弓着腰小跑着离开,听到孙嬷嬷唤她也不答应。
孙嬷嬷的脸色缓和下来,“算你还算识趣。”
托辞,她早就想好了,是以进厅之后应对如流,借着空档与陈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绷了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男子不过是想见见什么样的厨子能做出这样的吃食来,想要给点赏。见人没来,瞧了身边的女子一眼,也不在意。
苏槿时却是心潮翻涌,难以平复。
那个人来这里,是不是想要对他们家赶尽杀绝的?
不管是与不是,她都不能主动去露这个面,哪怕,他曾经称赞过她。
离厅越远,她的步子便越慢。暗自思量起陈家的背景来。
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富贾之家,何德何能,能把那个人请到家中赴宴?
因着要宴请他,整个陈府三步一灯,照得如白昼一般。
看着斜侧边的路上行来的人,苏槿时停下步子,朝她行了一礼,“二小姐。”
陈紫娴走得很急,没注意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明明我们在一个府里住着,都难见一面。你别难过,等这件事情忙完,我便去寻你,我们好好地说说话。”
苏槿时心道:有银子赚,一点都不难过。
“二小姐这么急,是要回宴会吗?”
陈紫娴噗嗤笑出声来,“瞧,没我带你,你这么多日连路都认不全,我这是刚从宴会上出来呢。姐夫说要看看做豆腐狮子头的小厨子是个怎样的机灵鬼儿。结果没见着人。不过也不打紧。他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就他们那些人喜欢小题大作。”
“姐夫?”苏槿时错愕。
她记得,当朝皇后,出自大家,而且……不姓陈啊!
陈紫娴点点头,“没错。我还当是什么大贵人呢,原来是阿姊和姐夫来了。是挺贵的。看来我姐才是我爹娘亲生的,使唤我来招待他们。也不知等我出嫁后回家来看,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待遇。”
苏槿时还惊着,试探着问,“或许是因着大姑奶奶嫁得远?”
陈紫娴轻叹了一声,“远是真的远的。在京城呢。自她出嫁之后,她还是第一回回娘家。我今日瞧着她似乎还病着。唉,不和你说了啊,我先去沐浴更衣。我姐还等着我收拾好了去与她说私房话呢。”
苏槿时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在原地停了好了会儿。
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同时还生出一些不安来。
这个时候,妹妹去姐姐那里说私房话合适吗?
既是与姐姐说私房话,不是最好早些说完了,然后把空间留给姐姐姐夫,自己回院休息吗?
或许,他们陈家不同些?
思来想到,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陈家姐妹间的相处模式,她不好过问。
走了几步,又怀疑起自己的所见来。
陈紫娴能叫他姐夫,或许,她认错了人,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并不是皇帝?
可如果不是皇帝,谁家的女婿在吃宴的时候会坐在比岳父岳母还要尊贵的位置呢?
千思万量没个答案,夜里却被噩梦惊醒。
喘气擦汗的时候,听到门响,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身雪香跳了进来,如孤狼一般扫向四周。
苏槿时抿了抿唇,“是梦魇。”
“往哪跑了?”苏槿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关上门,点亮灯,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压压惊。”
苏槿时被他笑得难为情,瞪了他一眼。喝下水后,心情稍缓了些。
“你去歇着吧。明白还有县试呢。”
看到他当真放下杯子向外走,又有些心慌,“豆豆。”
苏槿言回头瞧了她一眼,吹了灯关上门,下一瞬便蹬掉鞋钻进了被子。
苏槿时愣了愣生出恼意,“这是我的床!”
“这么大的床,分我一半嘛。你要是再梦魇,我就在这里,省得跑来跑去,外面眼看就要下雨了……我明日还有县试呢!”
微微一顿,他又道:“你不是一直当我是五岁?便是与你同席,又能有什么要紧的?”
苏槿时:“……”
黑暗之中,苏槿言的眼睛亮地惊人,似乎刚才的反问是一个需要答案的问题。
苏槿时噎了噎。是啊,他才五岁,她防什么呢?她先前唤他,也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待着的缘故。
“等你出来,我们便回去。”即便她可能认错了人,也不想再在陈府住下去了!
那个事情对他们一家都有影响,她也不例外。只是以前每每梦魇的时候,有母亲相陪,如今没了母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父亲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过,才会让那个对她的父母,对她多有称赞的男子下那么一道抄家令。
有一句话,她记得清楚明白:“若不是你家大姑娘已经定了亲,朕倒想给她指个婚,给朕做儿媳。”
她记得,母亲出宫后为此事长松了一口气……
苏槿言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但对于能在这里蹭一宿的结果也很满意。
与他说闹一场,苏槿时竟没有再如先前那般害怕了,见他规矩地躺在床边沿处,一只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安心躺下。
这一夜,窗外风雨不断,似夹着凄凄哀哀的泣声,屋里的一大一小两人却睡得格外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豆豆日常探脑袋瓜一问:媳妇今日梦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