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好,不是靠父母的荫蔽好起来的,而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起来。
她真想把自己父亲抓回来,将他腹内黄汤倒一倒,问问他,能在青史留名的人,凭什么现在就自暴自弃,认为自己不能好了呢?!
屋内,少女轻缓而谈。
窗外,少年挥斧劈柴。
一颗紫色的浆果被鸟儿啄下,落到了少年的头上。
少年抹一把汗,抬头与鸟儿互瞪了片刻,咧开嘴笑了,“阿姊!稔子熟了!”
他放下斧头,朝窗口跑过去。
“阿姊,稔子熟了!”
不过是稔子熟了,可是树下再没有那个会在苏槿时吃得一嘴黑紫时给她递来一碗盐水的妇人了。
苏槿时回过神来,微笑着点头,正要道一声“知道了”,便听虎子道:“稔子熟了!爹该要戒酒回家了!”
苏槿桅很快反应过来,拍着手道:“对了!稔子熟了,爹要回来了!”
这个回来,不是指他醉酒后回家拿铜子儿,而是他变回他们记忆中的那个父亲。
苏槿笙猛地站起来,迈着短腿跑到屋外,看着树上受惊摇动的如同缩小的酒壶一般的果子,片刻之后,扭头看向苏槿时,眼里涌动着希冀的光。看到阿姊的神色后,眼里希冀又缓缓沉寂下去。
苏槿时愣住。
他们是春天回的家,那个时候,苏轩受不了连番的打击,醉生梦死。父亲的高大形象在弟弟妹妹们心里轰然倒塌。
他们缠着秦婉要他们的爹,秦婉无奈,随口诹道:“看到树上的花了吗?到了秋天,会结果,到了深秋的时候,会变成会深紫色的和小酒壶一样的果子。到那个时候,你们的爹就会回来了。”
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拼接起来,耳边传来苏槿桅的声音,如同春日里说的一般,“稔子熟了,和酒壶一样,这里面就装了爹爹爱喝的酒,就能把爹爹唤回家了,对不对?”
苏槿时将复杂的心绪压下,受他们的情绪影响,缓缓扬起笑,语气坚定,“对。”
苏槿笙面上闪过疑惑,瞧着苏槿时的坚定,眼里重新升起希冀来。
院子里又热闹起来,苏槿时吃了几颗稔子便不再吃了,看着弟弟妹妹们把唇齿都吃成了黑紫色,去厨房里给他们每一调了一碗温盐水。
苏槿言看到他们嘴里的颜色,便一颗不碰,瞧着苏槿时的举动,好奇地跟进来,“用这个能把嘴里的颜色洗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可以考虑吃几颗。
苏槿时扫他一眼,终于发现他也有不懂的,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能,不过是免得明日起来身子不适。”
苏槿言来了兴致,“会如何?”
苏槿时尴尬地红了脸,不说。
可她越是这般,苏槿言便越是缠着她想要知道答案。
苏槿时受不得缠,却也因说不出那两个字来,瞪他一眼,“若是吃了稔子不喝盐水,明日起身,就该去寻巴豆来治病了!”
巴豆治什么病?
苏槿言想了好一会儿,猛然想明白,哈哈大笑。
这果子,他是决计不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