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几个孩子带着对归家父亲的期待入了梦乡。
苏槿时从他们的房间出来,看到小豆丁站在并不高大的桃金娘树下,手里正捻着一颗小小的稔子。
她见着他先前的反应,自是看出他不可能吃这样的东西的,“你是在这里等我?是发现丢了什么东西了?”
小豆丁转过头看她,目光深深不说话。
苏槿时借着月色看到他影影绰绰的面容,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他,“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收好了?”
苏槿言捻稔子的手指顿了一顿,默然垂下头,“你为什么收别人的玉不收我的?是我的玉不如他的?”
“呃?”苏槿时脑子转了几个圈才明白他指的是季仲的那块双鱼玉,哭笑不得,“那个迟早要还给他的,我不过是暂时代收。”
“那你也帮我收着。我人小,戴着这个容易被人生出心思来,抢了去。”
“这怎么能行?”她想要拒绝,可是小豆丁仰着头看她,月光将他眼里的期盼衬得格外明显,怕他多想,以为他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改口答应,“我便帮你收着,什么时候想要拿回去,便来和我说。”
苏槿言笑了。
这是她主动收的,不是被他强塞的,必不会在他转身离开后将之弃如敝屣。
苏槿时不晓得他弯弯绕绕的肠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格外瘆人,似乎是一匹瞧准了猎物的头狼,让她全身都不自在。
“这东西,可有别的吃法?”
听他转移话题,苏槿时心下一松,那种怪异的感觉便消失了去,“自是有的。”
说到稔子的吃法,苏槿时能说出一大篓来。
什么炖猪肚,什么稔子羊肉汤……
“那不是可以把它摘了卖钱?”
苏槿时想了想,摇头,“家中不过几株桃金娘,便是全摘了,卖出的钱还不够在昭县里买两个饼。倒不如把它酿成酒。”
她忽地顿住。
稔子在这一带并不少见,许多人如苏槿言一般,嫌弃吃了它唇黑齿紫,见不得人,便让它不受待见。不过苏槿时小时候是爱极了这异常甜美的味道的,酿出的酒,她也品过,格外甘醇。
稔子不是什么稀罕物,稔子酒却是少有人知的东西。
将家里的稔子装入瓮中,已是月上中天。
苏槿言见她似乎很喜欢稔子酒,直言要将陇子山上的稔子都给她采来。
苏槿时只当他随口说说,未往心里去,看着天色不早了,催他回屋睡去。却听得院门被人拍响。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门边去,手握住了各自的匕首。
几声响过后,便传来了人声,“时娘,快开门!”
“季公子?”苏槿时诧异地问了一声。
季仲语气急促,“是我,快开门!”
苏槿言翻身上墙。
苏槿时从门缝往外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天色已晚……”
四个子才说出来,门外的季仲已经开口了,“出事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他刻意靠近了门压低声音。
苏槿时被他担忧且急促的声音惊住,抬眼看了苏槿言一眼,空气中没有出现雪香,她定了定神,再问,“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