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时揉了揉妹妹的头,拉着她往里走,可她实在哭得太惨,忘记了要怎么迈步子。苏槿时索性抱起她往里走去。
两个男孩子也看到了她,跑到她身边又跟着她往回走。红着眼眶,却也倔强地没有哭出来。
她还要一点日子才到十二岁,个头在同龄人里算是高挑的,抱着妹妹,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她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从包袱里取出书和纸笔交给苏槿笙,又取出三块饴糖,给三个孩子嘴里各塞了一颗,轻轻地安抚着小妹。
饴糖黏牙,是他们在京城的时候看也不会看上一眼的。现在含在嘴里,品出了它的甜,感受着它慢慢化开,融进心里。
苏茂臭着脸,“村长,你看,没娘教的人就是一点不知理,我们在这里待了大半天了,他们都不知道要招待我们。倒是买了东西回来只顾着自家吃。”
苏槿时笑了一声,目光落苏槿桅的头顶,语气幽幽,“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需要。”
她缓缓抬起头,“有客上门,自是该以礼相待。先得是客。不请自来,谓之贼。”
她怜悯地看向村长,“我自知村长不是这样的人,必是被揣着贼心的人哄骗了。”
苏茂没听懂她前头文绉绉的话,听到后边儿,才反应过味儿来,变了脸色,“你说谁是贼?”
苏槿时眼风从他面上扫过,似笑非笑,“谁做贼心虚就是说谁。”
苏江咳了一声,“伊伊莫要无礼,今日若不是我们过来,你家当遭大难。还不快谢谢村长。”
村长沉了脸,听到苏江的话,稍稍缓和,“谢就不用了。不过,你们的爹这样在外边饮酒,总惹出事来叫你们几个孩子担着,担惊受怕。今日砸了你们家,抢了你们的东西,改天弄不好就是把你们拖去卖了。天长日久的,总不是个事儿。你两位伯伯为你们着想,才请我来为你们安排之后的事。你们对我可以疏远些,但是这苏家老大和老二是你们的亲伯伯,你们不该这么没礼貌的。”
苏槿时抓住他话里的那句砸了他们家,抢了他们的东西,眉眼一沉,看向苏槿瑜,“怎么回事?爹回来了?”
苏槿瑜摇了摇虎脑,“没的,爹没回来。但是来了一批人,说是爹欠了他们酒钱,要来拿东西抵,家里晾着的狗肉,都给他们抢走了。”
他吸了吸鼻子,觉得委屈又难过。
他答应了阿姊要好好保护弟弟妹妹的,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还有那些狗肉……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苏槿时却侧过脸去,没有要听的意思。
他嘴角往下拉着,垂着头交着手站在苏槿时身边,心里发慌。
苏槿时看着他们面前或站或坐的人,嘲讽地笑了一笑,只是一瞬,便又收了嘲讽神色,摆着场面上的一点笑意,“多谢村长和各位乡邻。只是不知,你们赶来可帮我们抓到了人?可帮我们留下了一点半点的东西?”
“这……”
村长尴尬出声,却是说了一个字之后卡了壳。
苏槿时面上浅淡的笑意不变,“看来是没有抓到人也没有留下一点东西了。那……可曾看清是谁来做的事?”
“这……”村长吐出一个字后又哑了声。
苏茂急道:“还能有谁?左不过就是卖酒给你爹的那些人。”
苏槿时笑容多了几分,“林塘村里,卖酒的人家就只有满仓叔一家,难不成是他?那便好说了,我去满仓叔家与他理论去。早便说予他不能卖酒给我爹,竟然食言。东西我也自会讨回来。大家请回吧。”
她说着便起身,将已经止了哭挂着泪泡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小妹放下,随便抽了根顺手的荆条,似是当真要出门撒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