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禁官大人,这不是约翰的错,他只是突然看到这群坏家伙竟然出现在我们C区,一时情绪失控,而且约翰最开始只是跟他们吵了几句,但他们对我们的人动手了,所以……”小姑娘一脸愤愤不平,“那群坏家伙对待异教徒的手段残忍至极,我听说约翰的家人以前就是被他们的人活活烧死的,他们真是坏透了!打他们几下一点也不解恨!大人,您下令快把他们赶出去呀!”
尼洛忍不住插话:“就是,我们整个C区都跟教廷有仇,他们竟然还敢派人过来?”
“好了尼洛,不要多嘴。”霍利亚平静道,“士兵呢,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尼洛一撇嘴,小声说:“因为他们和您一样知道这是主城来的人,不能赶走,所以都在看热闹。”
霍利亚似笑非笑:“好小子,谁允许你乱猜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尼洛咧嘴一乐,刚想说句是啊,就听见骚乱声忽然大了起来。
他下意识转过头——
人群中央,穿着一件红色羊绒马甲的那个小伙子大概就是约翰,刚才的叫骂声中就属他声音最洪亮,他把一个瘸腿的老人扶到了旁边坐下之后,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就忽然大叫一声,拎着斧头冲着那群白袍人冲了过去。
因为常年做一些需要运输的体力活,他跑得很快,一双胳膊也格外有力,抬起来的时候甚至能隔着一层衣服看到他身上的肌肉,而他手中锋利的斧头闪过一道寒光,迅猛无比地冲着最边缘那个年轻人劈去。
对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身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斧头已经挥下,却无路可退,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
四周围观的人们瞬间兴奋起来。
“好小子,砍掉他们的脑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好样的!快让他们从这里滚出去!”
“……”
欢呼声中,霍利亚往前走了一步。
但想象中的惨剧并没有发生。
约翰的斧头重重劈在一根突然横出来的银白色手杖上,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材质制成的,众人只能听见金属物碰撞的一声‘铛’。
瞬间,火热的气氛一下子凝住了。
那个险些丢了命的年轻人面色惨白地往后跌去,踉跄着被同伴扶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挡住这致命一击的人。
那个人原本很安静地站在后头,整个人完全被黑色大斗篷遮住了,在这片昏暗的灯光下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谁也没看清他究竟是怎么突然出现,稳稳当当地挡住了约翰的斧头。
但现在,他头上的兜帽掉下去,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孔。
他的眼睛也一并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亮的宝石一样镶嵌在他脸上,而他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漠然地看着面前这个愤怒的小伙子。
那双眼睛仿佛已经看过太多东西,以至于把全部的感情都已经耗空了。
约翰和他对视的同时,感觉自己周围所有温度似乎都被他的那双眼睛尽数吞噬,灵魂又被带回了悲惨的往事中去,然后整个人终将绝望地在寒冰中沉没。
“赫兰斯主教……!”
穿白袍的年轻人颤抖着喊了一声,下一秒,约翰手脚僵硬地被那根银白色的手杖击倒在地。
他看着那只抓着手杖的手。
那只手,手指修长白净,即便是挡下了他用尽全力的一击,也看上去毫不费力。
他听见头顶有个声音说:“尼洛,把他带下去冷静一会吧。”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安全感十足地把他完全挡住。
尼洛在旁边吃力地勒住他双臂,因为抬不动他而不自觉地表情狰狞起来:“快起来,跟我走。”
“……”
一脸惊恐的约翰被人七手八脚地架走,士兵们也终于是知道要站出来稳定一下局势了。
围观的居民们被强行喝退,霍利亚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位穿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男人,看着对方领口上刻着繁复花纹的纽扣。
那几粒纽扣诚实地表达了对方的身份。
于是,霍利亚忽然笑了一声:“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