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剩下五分之四是谁的?
不好意思,当然是闵循和夏祎各占五分之二。
南风听了听穿摘星阁而过的风声,冷不丁地说,“他们很快就追来了。”
林凌:“嗯?”
“你最好先吃点东西,增加体力。”南风友情提醒,“一会儿说不定五打二。”他停了一下,再加了一句,“或者五打一。”
林凌:“……”
你一个被小厮卖了又被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拐跑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手无寸铁的病弱公子,这么淡定这么事不关己,真的合适吗?
还没等他给南风上第二堂课,教教他什么叫审时度势什么叫惶恐不安,五尊杀气腾腾的煞神已经赶到新城,准备找林凌算账了。
居灵黄鹂鸟似的扑腾进来,差点没把饭桌给掀翻,“林大家主,我可是撑不住了,先前只答应帮你拖住四个,如今来了五个,违了约了。”
“不管违不违约,人已经杀到这里来,只能想办法把人逐出去。”
“你?”
“我和你。”
“加钱。”
林凌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你要是不答应,老子把你写的那些关于你家主子的书全给翻出来,到时候看你家主子怎么收拾你,不止如此,今日要是让这些人把南风抢走,就算你办事不力,先前那一百万也别想拿到。”
“你!”居灵气结,“趁人之危!无赖!”
林凌朝她吐舌头,“略略略。”
居灵:“……”
主子被胆大狂徒带走,林竹和四大部主顾不得讲究该走大门还是偏门,这厢开门的小厮还没说完进去通报,他们已经直接闯进府邸里来,嗅着味儿寻到摘星阁,五尊天神般直接砸在阁楼下,逼林凌放人。
无论是气势还是汹涌扩散的功法压制,都已不是在四方城时束手束脚的模样,摘星阁外狂风大作,温度骤降,阴云密布,像是马上要下暴风雨。
林凌将南风安置妥当,叮嘱,“你乖乖待在此处莫要动,等我回来。”
南风未做回答,林凌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转身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软剑,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卡卡的声音,“上一次认真打架还是一年前陪闵循练功,懒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活动活动了。”
居灵紧随其后,“我提醒你,千万别掉以轻心。那可是四大部主和……”
林凌根本没心思听居灵的后半截话,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四大部主嘛,打一个殷雪璃还不定能不能打得过,何况我林凌。”他朝四大部主和已经气得脸色都冷了的林竹嚣张笑道,“你们要的人就在阁中,有本事来抢啊……啊啊啊!卧槽,为什么会是寒冰阵?!”
林凌一出摘星阁,等候已久的冰戟铺天盖地而下,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林凌一边跳脚骂娘,脸上却是一派邪气满满的笑容。他左手一抬,掌心向天,张出一层半径一丈有余的圆形罡气罩壁,冰戟落在幽蓝色的罩壁上,瞬间被罡气绞成冰渣。
面对二打五的不利局势,林凌居然还有心情责问居灵,“你特么怎么不告诉老子林逐也在?”
居灵无辜,她方才准备说啊,是他不耐烦听的嘛,怪她咯?
要不是因为发现林竹是林逐,进而推测出南风可能的身份,居灵才不会赶到新城救这个二傻子。
高手过招讲究出手快姿势帅,而高手认真过招只讲究怎么快速把人弄死。不过须臾,摘星阁外遍地剑光鞭影,二十丈内无人敢靠近,强大的功法犹如在陆地上掀起了海啸,掌风剑气所过之处,草木不存,地表皲裂,大地颤抖。林凌的府邸被毁了个泰半,唯有处于中心的摘星阁丝毫未被波及,挂在屋檐下的铜铃铛甚至都摇晃响动,仿佛被一层无形的保护罩罩了起来,与外界完全隔绝了。
林凌抽空看了眼阁楼中的南风,心想他肯定被吓傻了,躲起来瑟瑟发抖。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把人藏到一楼屋子里去,这样南风就能更安全些,听不见打架的动静,也不会那么害怕。
结果他看见南风端正坐在餐桌前,正仪态优雅、悠然自得、事不关己地喝茶吃点心!
林凌:“……”
不错,心够大,这么相信他一定能赶走四大部主和林逐,打完了回去陪他吃饭,那么林凌一定不负所望,好生表现,速战速决。
他那被狗啃过的脑袋完全没有想一想,为什么南风的小厮会变成林逐,南风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抱着一杯温热茶水慢慢润喉的南风清楚,屋外一战是速战速决不了的。
一开始听到江南林家,南风以为只是林家旁枝末节的一个后人,没想到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居然是江南林家少家主林凌,那个含着金汤勺长大、三岁能颂五岁会吟、被誉为神童转世、美名远扬的富家公子,他的表现和传闻真是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挨不上……
林凌加居灵,林逐加四大部主,人数虽不对等,实力却相当,这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只怕能打到天荒地老,除非两边都耗尽功力。
居灵的剑克容荷的鞭子和尚盛蒙的手杖,却抵不过林逐的寒冰阵,可林逐又奈何不了林凌的混元天罡,双林的功法一个比一个凌厉霸道,司晨熙和苟严没法近身,只能见缝插针地寻机会。
南风不用亲眼观战,听阁外乒乒乓乓的声音就知道战况如何了。
天下人都想看闵循和夏祎大战,南风心里其实也没多少底,他若真和闵循打一架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他们没打,他们的近身高手倒先打了起来,不过这个情景,似乎并不乐观……
头顶的瓦砾突然咔嚓一声响,有人摔在屋顶上。
南风不为所动,继续喝茶。
苟严抹了把脸上的血,“同是小姑娘,你跟人家学学!”这话却是冲着容荷说的。
容荷挡在苟严身前,替他挡了一道剑气,回头篾苟严一眼,“身为大男人,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你羞不羞?”
尚盛蒙手杖用力一顿地,“拖得太久,司晨熙!”
“了解。”浮在半空的司晨熙应了一声,单手捏诀,虚空画出一个八卦阵,开启阵法。
林凌和居灵同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晃动,“这家伙玩哪出?”
居灵面色一沉,“这怕是司晨熙的看家本事封魔印了,他要将我俩强行困住,伺机带走南风。不宜久战,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也放大招吧哈哈哈哈哈哈!”林凌打红了眼打上了头,大笑着将软剑一扔,双手合十,开了个更大的阵法,把居灵后半句“就让他们把南风带走吧”吹得不见踪影。
居灵想先宰了林凌这厮。
两边大阵一开,力量再没法控制,所有人包括林逐全部被困在阵法里,司晨熙的封魔印和林凌的罡气相互纠缠,互不相让,最后力量暴走,开始不分敌我,一通乱杀。
南风端着送到唇边的茶杯突然停住,眉心慢慢皱起来。
林凌被困在大阵里,没法同时顾及他这边,摘星阁外的罡气罩破了,狂风顿时在阁楼里肆略,有灰尘落在南风的茶杯里。
这是极品好茶,用的是新城外有名的仙女涧的水,很合他的口味。
他难得有雅兴好好品茶,品一壶好茶,却被阁外一帮不懂事的崽种给毁了。
更过分的是,这帮傻崽种完全不懂见好就收,不知君子动口不动手,非要杀的你死我活,结果搬石头砸自己脚,这会儿全被困在阵法里出不来,没有人用外力破开,他们得在里面熬死才算完。
大阵中波诡云谲,招式早已分不清敌我,出手了可能伤着自己,不出手更可能被阵法里无处不在的杀招击中,直接毙命。
居灵被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剑气划得满身狼狈,冷漠的外表已经维持不下去,忍不住大骂林凌,“你是沙雕吗?都是你!都怪你!现在好了,他们被困住,我们也出不去了!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别那么悲观嘛……我们不是还拖上五个垫背了?这一波不亏。”
“我不管我不管!你赶紧收了这阵法,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我不管你这些破事儿了!”
“说的那么轻巧……”林凌被阵法反噬,疼的声音发颤,满头是汗,不比狼狈的居灵好多少。“如今我的阵法与司晨熙的封魔印融在一起,无论我还是他收了功法,阵法中的人都会被这里面的煞气绞成碎片。除非……咳咳……”林凌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敢肯定对面的司晨熙一定集结了四大部主的功力,不然早就被他耗干了。
居灵追问,“除非什么?你快说啊!”
“除非有像闵循那种逆天而行的人在,他的实力远在你我与对面五人功力总和之上,若他用蛮力从外破开阵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居灵听得心绪翻涌,猝不及防背心中了一掌,她翻了个白眼,彻底不想理会林凌。
林凌虽然经常和她互坑,但关键时候不会说假话骗她,他说出不去,那就是真出不去。
其实她的心已经凉了。
如今少主已不在巅峰时期,即便他人在新城,看到这种凶险至极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而今世上,能救他们小命的人,根本不存在吧?
居灵知道闵循的情况,林凌又何尝不知,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能够保全他和居灵,让两人同时全身而退的办法。
居灵心如死灰,凄怆不已,“我本打算下一本写你和少主的故事,青马竹马,相爱相杀,我连你们的姿势都想好了……呜……看来是没有机会了……若有来生,我居灵还做少主的侍从,还写他的话本子赚钱呜呜呜……”
林凌:“…………”
姑娘,你这遗言留的很有问题啊!
林逐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没想到林凌这厮其貌不扬,实力竟然还在自己之上,强的让他心惊。
不过话说回来,闵循身边的人和公子一样,能有哪个真的是泛泛之辈呢?
林逐试了几次,都没法破开阵法出去,反而差点被自己的寒冰阵伤到。反观四大部主,全都盘腿坐在地上,护住心脉,四人联手与林凌对抗,很是吃力的样子。
林逐深深皱起眉头。
难不成真的要困死在里面?
就当林凌与四大部主要被这该死的异常阵法耗得油尽灯枯时,天空中突然有阵强大的气流卷动阵眼,带得整个阵法中胡乱窜动的煞气一起翻滚,抚顺那些杀气剑气各种气,以绝对的霸道和不可抗力将压在七人身上的强压统统抽走,护得七人全身而退,安然无虞。
七人惊骇至极,齐齐抬头。
在他们头顶,有一白衣男子浮在半空,一手负在身后,右手掌心向下缓缓翻动半圈,就这么面不改色、轻描淡写的以一掌之力,破开阵法,卸去千钧煞气,将无尽杀意消融于四野。
一时间狂风初歇,尘埃落定,万籁俱寂。
林凌看着那个人,目瞪口呆。
居灵看着那个人,目瞪口呆。
他们心里那个除了闵循以外再不存在的人,竟然以他们完全想不到的面容和方式,出现了。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除了闵循,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有相同的力量,同样凌驾在他们之上,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救他们于水火……
南风缓缓落在已经被毁得只剩下一层黄沙的地面上,负手而立,眼神往林逐等人轻轻一扫,“还不知罪?”
林逐与四大部主齐齐跪下,“属下知错,公子责罚!”
“遇事莽撞,行动迟缓,功法不精,从今免去尔等部主之职,自去静心禅面壁五年,一切事务,交由特使代管。”
四大部主面露痛色,一字一顿,“属下,遵命。”
“退下。”
下一刻,四大部主就同时消失了。
南风扭头看了林凌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
林逐赶紧上前,想扶住他又不敢,“公子,您的腿……”
“几步路,不妨事。”
林凌呆呆盯着南风远去的身影,脑袋往一边一歪,发出“咔嚓”一声响。
等,等一下。
他艰难地捋着思路。
他拐跑的人,和闵循同居的人,让闵循当心肝一样爱护的人,一个肩不能挑单纯善良毫不设防又瘸又瞎的穷书生,是,夏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走路要人扶,打架尤其毒。站都站不稳,揍人特别狠?
好,好帅……
如果从前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好看有趣,此刻的林凌已经打定主意。
这个人,他要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走路要人扶,打架尤其毒。站都站不稳,揍人特别狠。来源于网友形容鼬神、带土、君麻吕andsoon。
ps:闵循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