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盗贼被绑在十字刑架上，头发在柱子上绕一圈勒着防止两人低头，闵循直接就看见他们的脸了。
已经烂得只剩一半了，皮下血肉全部露出来，往下滴的不是血而是黄色的黏液，十分可怖。两人都只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能支撑住身体，剩下那边已经碎了，肉块一般软绵绵垂着。即便这样了，两人竟然还活着，完好的那只眼珠还在动，嘴里还吐着含糊不清的字眼——估计得毒蔓延完整张脸，把嗓子和咽喉也完全腐蚀了，两人才会闭气。
闵循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是殷雪璃的手笔。
他方才闻到的那丝诡异花香就是这毒独有的香气。他让她不要杀人，她倒好，直接换成用-毒。这对她来说的确不算杀人，因为这毒扩散的速度先快后慢，要腐蚀完后半张脸至少还有半年，也就是这两人还得承受长达半年的非人折磨……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惹了那妖女了？
高轮进来后就没怎么把眼睛往牢房里看过，对大家说，“仵作和医师都来过，检查不出是个毒，灌了解毒汤药也毫无用处。诸位见多识广，都来认一认，有没有见过这种症状，是哪条道上的人的本事？看这两人的模样，只怕也熬不住什么刑罚，诸位看看，怎么审讯比较好？”
众人逐一进去看。因为场面太过血腥恶心，有的人瞟过一眼就说不认识没见过，只有张泽好好辨认了一番，末了面色凝重地说，“我似乎见过。”
其余的人“唰”一声扭头看他。
“若没有认错，这应该是沥血妖女的惯用技法之一。”
沥血妖女四字一出，场内一片抽气声。即便是信息闭塞的四方城，也是听过这个响当当名号的。
但是牢房里的空气实在不好，有的人抽猛了，抽得咳了起来。
张泽又有些不确定，“但是，沥血妖女手下从不留活口，还从没听说过她这般仁慈，竟没要了这两个人的命……如此看来，倒像是有人刻意模仿她的杀人手法，但还没练到家，或者只是想嫁祸于她……”
人都这样了，竟然还说仁慈？
一时众人面色各异，欲言又止。
张泽回过神，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忙解释，“我这么说可不是为那妖女开脱，我自己也没见过沥血妖女杀人究竟是什么模样，都是听人描述的，只是觉得很像而已。”
“先生放心，我们并非怀疑先生。”高轮说，他忧心忡忡，“祈祷最好不是沥血妖女，不然四方城可真就没有宁日了。”
闵循终于说话了，“我也觉得不是。”他搓着下巴，“如果是妖女的话，这两个人肯定没命了，哪里还轮的上我们来审问。我看这两个人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还是在他俩死前抓紧问点有用的信息吧。高先生只灌了他们解毒的药，可否能弄点参汤来吊吊精神？”
其余人纷纷同意。高轮一面让人去熬参汤，一面对当场的人说若是有急事可以先去忙，他不强迫把早饭都吐光的人留下来受折磨。
人顿时走了一半。
张泽苦笑，拍拍闵循的肩膀，“接下来可真的有活干了。”
闵循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盗贼，随口道，“有钱拿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