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让她耿耿于怀很多年的人,现在跟她躺在一张床上,以丈夫的身份。
这桩婚事是因孩子而起的,她应当平静以待才是,但她不自觉心跳乱了节奏。
这些莫可名状的思绪让她有些懊恼,她暗暗吐出一口气,努力摒除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让自己入睡。
旁边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项绥警惕地竖起耳朵,下一秒,祁嘉亦已经靠过来,一手探在她脖子底下让她枕着,一手轻揽她的腰。
身体霎时紧绷,项绥下意识抵住他不让他靠近。
“我怀着身孕。”黑暗中,她凭感觉瞪向祁嘉亦,咬牙警告。
“没想怎么着,我只是想抱抱你。”祁嘉亦的声音低低的,偏带磁性的嗓音浸染在这暗夜中,听起来沙哑了一分,“我们是真的结婚,是真的打算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给孩子一个健康成长的家庭环境的。我们不是契约夫妻,我是你名副其实的丈夫,你要习惯我的存在。”
其实他们还差个证,但这确实是他们确定下来的事。
项绥舔唇,犹豫着,良久,抵住他结实胸膛的手腕骨还是松下来。
能从她的反应感觉到她的默许,祁嘉亦在黑暗中凝着她,唇角扬了扬。
这样已经算很好了。虽然几乎是他在推着两个人前进,但她也努力克服着自己的心理障碍在配合。摸不清她是真只因为孩子还是有一点对他的情愫在里头,但她在慢慢接受着跟他有关的事不是么。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是不是还没有睡意?”他问项绥。
项绥闭着眼睛,脑子比刚才还要清醒。
“你对我的了解还不怎么多,我跟你说说我家里吧。”祁嘉亦没等她回答,吁一口气,说,“我爸妈是化学家,大半辈子的精力都投注在化学研究上,花在家庭的时间不多。”
“我记事起便很少看到他们,有时候一个月也看不到他们一次,都是家里阿姨带我,有点像放养式。”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怎么照顾我,心里对我有愧,他们对我的约束很少,不违法乱纪就行,我的事情都由我自己拿主意。相对应的,关心也不会很多。”
“我跟你说过我从石岭坑回来后选择性失忆的事你还记得吧。”祁嘉亦不急不缓,“我去石岭坑的那段时间他们在国外参与一个实验项目,按靳自南说的,我出门跟以往一样没跟他们汇报,后来受了伤失忆,靳自南他们怕我爸妈担心,没通知当时还在海外的他们,所以我爸妈其实不知道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也不知道我去过石岭坑,在那认识的你。”
项绥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跟祁嘉亦相反,八岁以前,她的童年特别幸福。她妈妈很温柔,她爸爸很顾家,她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简直被宠上天。他们家家境优越,她爸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多,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讨好,大家对她也都是慈爱宠溺的。是八岁后才变了而已。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项绥眼睛望着天花板,“博取同情吗?”
“虽然他们没怎么陪过我,但是我知道他们疼我这个儿子,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祁嘉亦低低笑,“我是想告诉你,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但是没有很急切地要和你见面,或者以后你们可能也不会有很多机会一起见面一起吃饭,这些都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或者对你不满意。我怕你多想。”所以提前说一声。
“为什么要多想,不是说了尊重我们见面时间由我们定才没有见面的么。”项绥反问。话出了口又觉得自己太容易被他带着跑,似乎毫无阻碍便接受了他的家庭,顿时懊恼起来。
“你别说话了,我睡了。”她偏过脑袋闭眼,声音染着气闷。
脑后祁嘉亦似乎在嗤嗤低笑,她耳根不禁有些发热。
祁嘉亦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移到她的小腹上,轻抚着,似乎能透过肚皮抚|摸到里面的小生命,他满足地叹出声,“真好。”
以前他不会浪费时间去设想成家以后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甚至觉得也不是非要找个人像完成任务一样去组建个家庭。但如今,他没有预兆地就有了自己的家庭,边上躺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们还有了孩子。这种感觉,真好。
真好么?项绥只是沉默听着,没作回应。
她不知道这个选择于她而言好不好,她现在隐约有点确认的是,她做下这个决定,兴许真的有一点她的贪心在里面。
因为她是祁嘉亦。
两人没再说话。这么没有逻辑地叨了几句,虽然基本都是祁嘉亦在说,但是气氛没有再那么地无以言说,神经也不再那么绷着了。
神经状态放松下来的项绥阖着眼,睡意来得快。昏昏沉沉陷入睡梦之际,额头上似乎有一抹温软贴上来,很快又离开。
眼皮沉得掀不开,她脑子里却迷糊地想起,之前祁嘉亦好像说过,如果她不愿意,他可以睡沙发。
脑子越来越混沌,思考能力被拉拽着,已经没有办法辨别那是做梦还是幻听亦或是现实。热源把她拥住,意识被拽入无底黑洞,她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作息错乱到不行,导致一天睡不着几个小时,脑子都是涨的,很想睡但是根本睡不着。晚上本来十点的时候想睡觉,明天再补回这章,躺到十一点半都没睡着,我就又爬起来码字了。思路不顺畅,我就想说调节一下写个段子给他们开个车,写到一半放弃了。写的都是啥呀,我竟然已经不会写车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