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对?方才又说了一句:“我到你那需要两个小?时,不要乱走,等我。”
说完他就挂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小?姑娘,盯着电话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他当现在几点了?凌晨两点哎,让她不睡觉等上两个小?时嘛,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的。而且这人是不是忘了做一下自我介绍啊,他是知道?她叫姜宝乐了,她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宝乐认真思考要不要再拨个电话回去,可手在号码盘上方悬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电话挂了。
总归是谢淮给的电话号码,应该不至于会害她。
而且这人好奇怪,她长?这么大,从没有和谁打过电话,对?方语气会像他这般的着急,好像不赶着把话说完,她就会消失一般。谢淮到底给了她谁的电话啊,怎么这人光听她的声?音,就能听出她是谁。
此?外还有一件事她也比较好奇,现在是凌晨两点,会有人在这个点,不惜开上两个小?时的夜车,去见?另一个人么?
……
小?旅馆的房间没有独立的浴室,宝乐只好向女老板借了公共浴室,简单清洗了一番,然后披着一件军大衣,坐在大堂吹头发。她人长?得可爱,嘴又很甜,与女老板聊了几句就熟络起来。老板听说她要等人,更是笑呵呵的说要给她下碗面,一边吃,一边陪她一起等。
女老板感慨了一句:“要是我闺女能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让我操心。”
宝乐看着老板有些臃肿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倒是想有个人能整天替自己操心,可她父母去世的太早,便是想也没这种机会了。
趁着老板去煮面的时候,小?姑娘就站在旅馆门口,对?着黑漆漆的公路探头探脑。公路的另一边,是之?前她滚下来的那座山,远远望去隐于濛濛冬雨中,只是看轮廓,应该不高,但占地比较广,一眼?望不尽。
山上发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场梦。
总觉得,等天亮再去山上看,可能就看不到破庙,也看不到停放在里?面的五口棺材了。之?前那个拖着柴刀,披着雨衣的男人又是谁,是杀人犯么,还是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小?姑娘甩了甩头,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小?雨随风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只是她没看到,隐于旅馆阴影处的某个角落,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雨水滴落在男人的雨衣上,又沿着帽檐滚落到地面,他仿佛是一只正在盯梢猎物的猛兽,随时随地准备挥舞手中的柴刀,上前砍下猎物的头颅。
那目光太过露骨,就连宝乐都感觉到了,迟疑的抬起头。
“哎闺女儿,你吃辣不?”女老板的声?音从旅馆的厨房里?传来,小?姑娘抬了一半的头,调转了个方向,朝着旅馆里?面喊了一声?:“婶婶,我不吃辣。”
“好嘞!”
宝乐答完这句,随后继续往之?前她要看的地方看去,只是原地并没有什?么人,自然也不存在有人一直在看她的说法。小?姑娘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半。这天儿啊,又冷又黑,她的精神状况也不比之?前,那人要是再不来,没准等会她真的就要秒睡了。
宝乐百无聊赖的坐在旅馆的门槛上,抬头仰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本来她两只手都揣在军大衣的兜里?,可是看着从房檐下坠落的一滴接一滴、晶莹剔透的小?雨珠,小?姑娘突然玩心大起,伸出了右手,举过头顶。雨珠在旅馆吊顶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暖黄色的光晕,落在宝乐手里?,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小?姑娘很喜欢这种触感,伸长?了脖子,自娱自乐。
……
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曾以为,所有的伤痛,都会随时间而得到治愈。可再次看到她,胸口的钝痛仍然如排山倒海,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可能想象不到,五年会将一个人改变成什?么样子。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冷血,变得强大,变得是个人看到他,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可五年,她的五年……当真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是那般没心没肺,依旧笑起来,跟个孩子一样。
他一直觉得,她是他黑暗的人生?里?,一缕从天窗照进来的阳光,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一点都能点亮他整个人生?。因?此?他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生?怕哪一天,这缕光就再也不会路过他的窗前。
可他终究,做的不够好。
那人在雨中撑着一把伞,一直静静的站着。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可又同时希望她能晚些发现他。他奢求的不多,这样的距离,不用挤进她的世界,只要远远的看着,仿佛就能看到世界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