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回握了握她的手,拿剑出去:“等我。”
卯时一到,谢沂人已在台城太极殿前,群臣熙攘,点了卯,一行人乌泱泱地奉送皇帝前往建宁陵拜祭先帝。
元嘉则站在建春门上,拥裘端立,静观天子车辇及随行的一千禁军消失于视野,眼瞳中忽然划过了一丝狠厉。
“去崇德宫,请太后旨意,关闭诸城门!”
秋日景色绚丽,从建春门行来,一路皆是红枫如火银杏灿灿如金,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桓泌同谢珩策马行在天子的车辇后,丝毫不知城中异样,见谢珩、王毓等人神情委顿,不禁有些得意:“行之如今不能骑马否?想当年,你我还曾纵马出城十余里驰骋打猎,何等快意!”
谢珩淡淡一笑,并不在意昔日上司的挖苦:“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倒叫大司马笑话了。”
王毓却是偷偷觑着桓泌身后,拂袖拭去额上涔涔的冷汗。桓时桓旺皆不在,他身边只有近日才从彭城赶回的桓晏,玉人貌美,却是个风一吹就会倒的孱弱模样。微微松了口气。然回过头瞧见谢珩身后的身姿挺拔高据马上的青年将军,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
虽是一身朝服,他身上那股凛然的武将锐气也是掩不住的。谢沂感知他目光冷淡移过视线来,虽疑惑,但碍于礼法不过颔首示意,又很快移开。
身在司徒这个位置,小皇帝和元嘉公主的行事,王毓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桓氏势大不得不除,是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他也是盼着小皇帝能手刃桓老贼的,但想到行之的好侄儿也会受到牵连,还是有那么点可惜。
都是美色惑人哇!王司徒最后如是总结。
钟山距离建康并不远,一行人很快抵达建宁陵下,只见林木蓊如、石人拱立,笔直干净的神道一直蔓延至尽处的地宫。正是隅中,倦怠的秋日终于破云而出,漏下厚重白雾与蔚茂枝叶照在神道上静穆的石马、石辟邪等物上,先皇地宫则杳杳没于轻岚朝雾。
守陵官将皇帝迎入祭殿,等时辰一到,便开始行上陵之礼。由小皇帝领着,依次向先帝的神坐禀报民间疾苦风俗粮价。等礼仪行完,群臣哭祭,底下哭声大作乱糟糟一片。小皇帝一双少年隽秀的目却漠然,背对着众人,望着象征父亲灵魂所在之处的空荡荡的神坐,心中只有一念:
父皇,请保佑儿杀此老贼!
祭陵的礼仪冗长而繁琐,拜祭过先帝陵寝,众人在陵殿暂作休息,用些吃食。小皇帝另起了一殿,手持戈矛的禁军皆候在殿外廊下,静悄悄的。
殿中群臣笑谈,谢沂用过酒饭,因念着赶回建康和妻儿团聚的事未免有些心烦意乱,按剑侍坐在叔父之后。
身后壁衣里影影绰绰有刀斧响动声,待倾耳再听时,却无任何响动了。谢沂神色一凛,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剑。展目而望时,殿中果然不见了王司徒、会稽王等人。他心头警钟大作,微微倾身俯至叔父耳畔,与他耳语,“阿叔,今日这殿中的情形有些怪。”
谢珩正不咸不淡地应付着桓泌,微微皱眉,才要询问,这时却有宫人来请,“卫将军,陛下诏您赴殿议事。”
叔侄俩诧异地对视了眼,又很快移开。君命在上,谢沂无法推辞,只好同叔父行了礼告退随宫人前往。他去后,桓泌皱眉:“仪简方才与你说什么?”
侄儿虽未明言,内里的意思谢珩却已猜中,但事关君王,未作证实之前他不能直言,只含混应付了过去。桓晏在后,正将谢沂方才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斟酌着禀道:“父亲,陛下这时候单独召见仪简,会不会有诈?”
“乳臭未干的牛犊小儿,能做什么?”桓泌不以为意,蔑然轻嗤。又安抚谢珩:“行之莫忧。”
另一道陵殿外头,谢沂却被宫人拦在外面,“卫将军,佩剑。”
面见君王,除非赐下九赐,臣子理应是除下佩剑的。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道流程,此时,他却莫名嗅出几分危险的味道来,垂眸看了那笑得谄媚的宫人一晌,慢慢解了腰间宝剑,交至他手中。
殿内寂静如死,几个宫人迎了他进去,小皇帝似有些萎靡,歪在御座上闭眼小憩,连宫人禀报他进来了也不晓。谢沂恭敬行至少年帝王御座前,端端正正行臣子礼:“微臣谢沂,拜见陛下。”
就在他垂首俯身行礼的一瞬,小皇帝眼中忽然精光大作,从袖中抽出长剑来朝他心脏处捅去,恨声喝道:“谢仪简,你还我阿姨来!”
作者有话要说:真·捅刀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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