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在她唇角轻吻了吻,又把被子替她掖了掖,柔声道:“好皎皎,睡吧。安心在王家等着郎君。”
将妻子安顿好以后,他即动身前往关押会稽王府一干人的马厩。
“使君!”
军士们都聚在马厩对面的草厅里,生了篝火取暖。先前的那名旅贲见了他,立刻涎着脸走上前,想要邀功。谢沂冷淡扫他一眼,“拉下去,二十军棍。”
那旅贲一张脸即刻涨成个猪肝色,灯火下,倒也不甚分明。自知理亏,垂头蔫气地下去了。一干军士举着火把,面面相觑。
玄鲤亲自行的刑,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同徐仲的呻.吟声黑夜间清晰如更漏。谢沂手持乌金马鞭,眼风轻飘飘一扫,个个登时站直了,屏神凝息地等他发落。
“今日事,既是徐仲挑起,罪责他也担了。汝等日后自当遵从军令,端正自身。下不为例。”
原是他们犯事在先,又佩服谢沂见微知著,竟能看出个中蹊跷来,也都心服口服,未敢有什么异议,点头哈腰地应了。
朔风萧萧的,刮在腮帮子上凛凛的疼。渐渐的,玄鲤停了刑,却不闻徐仲声音了。谢沂目光一扫,“人死了?”
“在这呢,在这呢。”草厅里传出两声中气十足的应答,谢沂一听,倒是笑了,“你小子,倒是有种。”
此人虽有些顽劣,到底知错能改,又有副行军打仗的好资本。将未必不能为他所用。
他一笑时便如剑气啸宝匣,光华耀目,能令日月敛辉。一帮大老爷们也不禁心襟荡摇。心道怪不得城里的小娘子们都道“王家昙华,谢家玉树”,这位新姑爷的容貌风神,也实在太好了些。
“可还能骑马否。”
“怕是不能了……”徐仲苦着声应,又嘿嘿地笑了两声,“若使君有吩咐,倒是能的!”
“那便随我返回城中,咱们去会稽王府,找世子叙叙旧情。”
“是!”
那名唤徐仲的旅贲见他赏罚分明,不记旧仇,自然心悦诚服,一咕噜就从草料堆上爬起来,欢欣极了。谢沂又拣拨了几名军士,将会稽王府的几人捆在马背上即往城中奔驰。
一行人沐风餐露,披着还未落下的霜月光华赶在城门开启时准时到了建康,直入会稽王府。此时,冬阳才刚刚冲破云层。
“谢仪简?”
会稽王府中,萧纂才从美妾房中起来,正由婢妾系着腰间玉带。闻得禀报微微吃惊,“他不是走了么?不见。”
报讯的门童哆哆嗦嗦捧上一个匣子,“他们还带着郡主身边的采秋姑娘……”
萧纂打开盒子,却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猛地撒手。匣子跌落在地,那颗人头便也骨碌骨碌在石砖地上乱滚,连带出一块会稽王府的令牌,吓得门童哭爹喊娘。萧纂震惊一晌倒也缓过神来,暴怒喝道:“去把萧妙给我捆过来!”
前厅里,谢沂早已端坐候着,悠闲饮茶。身后以徐仲为首的一干西府军士个个赤红着眼,煞气满身。
会稽王府那一干蠢贼则被拴作一团,被颠得七荤八素。那名唤采秋的侍女冷汗满身,脸色惨白,肚里翻江倒海,已是淹淹一息。
“我诚不知此事,仪简,这想必是误会。”
萧纂笑容微苦地走进厅来,无奈摊手。
先前谢沂送来的人头,确是会稽王府的一名部曲,他也仅仅只是有些印象罢了。但采秋可是萧妙身边的人,这再抵赖不得,叫人打包了找上门,他也实在无法推脱责任。
又深恨庶妹。脑子怎么就那么不灵光,桓老贼巴不得老头子死在北地回不来,本不欲营救,只不过碍于脸面一味敷衍罢了。她就偏要与人递刀!
“误会?”
谢沂挑眉,身微微后仰,端起青釉茶盏来闲闲把玩着雨过天青色的底足,“世子殿下轻飘飘的两个字,吾妻可是险些把命都赔上了。”
萧纂自知无法交代,脸拉得死紧。恰巧此时,萧妙也已被婢仆请了来,一张圆圆脸儿,犹在对着请她过来的门僮发脾气,“本宫是郡主,谁允许你闯入本宫院子的?”
“问郡主安。”
冷不防的清越一声,如琴筝金玉。萧妙唬了一跳,懵懵看向厅中坐着的琼雪玉树,待看见捆在厅中的婢女,脸色唰地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皎皎不回去呢,因为她回去了就会被婆母扣下了o(╯□╰)o
本来这章想多更一点,但是要回家来不及。下章应该就到京口了。不会拖。
(我回头看了一眼,圆房确实也拖得太久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