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清沉眸光一点一点地扫过她宛如芙蓉的小脸儿,“郎君只是在想,日后咱们有了孩子,皎皎待他,也会如你说的这般,视为‘物寄瓶中,出则离矣’么?”
听他提到孩子,桓微一张冰雪面霎如春风吹绽桃红,鲜妩妍丽,闷闷将脸儿埋进他问温暖宽阔的臂弯里。
若她有了孩子,她一定倾其所有,把她能给的关爱都给他,努力给他一个父慈母爱的家。不用像她这样,不为父母所喜,自幼受尽冷落。
嘴上则是软语呢喃,带了丝羞涩的笑意轻轻嗔道:“谁要同你生了?我阿姨说生孩子很痛,郎君还是纳妾罢。”
谢沂一惊,忙将人从怀中捞出来,看她神色不似说笑,一颗热忱的心霎时冷了下去,冷笑道:“纳妾?夫人可真是大度啊!看来是为夫平日里太惯着你,惯的你连纳妾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怪不得前世她一过门就张罗着要给他纳通房,闺房事上也是能躲就躲。原来根源在这里呢。
她哪里是外表所呈现出的冰雪样子,什么都不能触动她,什么都不能打败她。分明怕羞又怕疼,骨子里,还是个娇娇的小姑娘罢了。
“纳妾怎么了?”桓微莞尔望他,眼中绽开一缕清浅笑意来,“士族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我父亲,你父亲……”
“我父亲没有!”谢沂黑着脸打断她,俄而补充,“我叔父也没有!我长兄也没有!”
“我们谢家的男子都是洁身自好,我也不会有。”
桓微“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点头,谢沂见之,就知她肯定没听进去了,气极,强捏了她下巴对上她一双迷茫无辜的秋水清泠眼时,又什么气都舍不得对她发。强忍下去,尽量温和语气道:“首先,皎皎是喜欢郎君的,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对吧?”
她面上又一热,但被他钳制着下巴无处可藏,也就微红着面点了点头。
谢沂启唇一笑,继续耐心地引导:“郎君也喜欢皎皎,如果皎皎身边除了郎君还有另一个人,郎君是会很生气的。”
桓微面色赧色更深,眼波懵懵然一荡,丽色生春。心中却忍不住腹诽,那是因为你好醋。
见她没有反驳,谢沂松了一口气,继续谆谆善诱道:“呐,现在把这两种情况调换一下就是。如果郎君身边有了别人,皎皎也该很生气才是——”
怎么能才过门两月就想着给他纳妾呢?
喜欢当是独占的,她竟然还想着给他纳妾,这算哪门子的喜欢他?!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原是为了鼓动她吃醋。桓微只觉好笑,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谢沂疑惑挑眉。
“你是因为太爱吃醋了。可是我不一样啊。再且,一女不事二夫,而男子本来就可以纳妾。”
“你不爱醋?”谢沂面如冰霜覆雪,冷笑,“当日是哪个小骗子自己忘了郎君却怪郎君留着珠腕绳的?今早又是谁,因为郎君认出临海郡主来大动肝火……”
“可是。”桓微红了脸,讷讷抢白,“那是因为我讨厌她们啊……”
她就是不喜欢桓芷,太假,而萧妙害过她,却让王琀背了黑锅。况且,她哪里为了萧妙大动肝火了?
“……”
谢沂良久的无言。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小骗子就是故意怄他。仗着他喜欢她,就这般的放肆,除非他再受伤一次,否则别想再同她这里套得一句好听的话。
实在是很欠收拾。
他无奈咧唇,蓦地,森森然笑了一下。
“所以,皎皎的意思,如果郎君纳的不是你讨厌的人。你就不会醋咯?”
她微笑着点头。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她短促地惊叫了一声,转眼间二人已调换了位置。她被郎君覆在车厢壁上,厚重冬衣被撩开,谢沂一手紧掐着她细腰,一手将她禁锢在车厢壁与他怀抱之间。清俊玉面贴在她额上,语声阴寒地威胁:
“桓皎皎,你别同郎君装傻!趁早把你那些给我纳妾的心思收回去!”
“你怕疼,不想给郎君生孩子,咱们就不生。郎君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做夫妻,什么又是生小饺子。什么是做夫妻却不用生小饺子……”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桓微察觉到那贲张的凶兽正朝她耀武扬威地叫嚣着、挑衅着,唰地涨红了一张脸,又怕又俱,更担心他臂上的伤,可怜兮兮地道:“你……你的伤不疼啦?”
谢沂神色古怪,凑在她耳畔哼笑一声:“郎君就是两只手都断了,也一样能把小薇儿治得服服帖帖的。”
……
车外,赶着马车的画月与采绿闻见车内的调笑声皆是红了脸,面面相视。
作者有话要说:12.7号考试,可能要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