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翘本以为谢斩会再给他猎几只味美肉嫩的小兔子来,直到他面前被扔下了一头熊。
纪连翘“……”
我们是要在这里定居了吗?
谢斩轻描淡写:“本来没想杀它,但追的兔子被他先吃了。”
说完忽而意识到什么,抬眸瞥了纪连翘一眼,多此一举地解释:“它在这里为祸已久,即将成精,如果不除,他日……”
“必成大患”四个字还未出口,纪连翘便安抚般握住了他的手:“不用解释。”
谢斩是杀戮战争之神,背负了血海尸山,他本应该杀伐果断无所挂碍的。纪连翘摩挲着他的握成拳的指骨:“我相信你,你不会滥杀无辜。”
谢斩沉默地从熊腱子上撕下一片肉。
“下一步什么打算?”纪连翘问。
如不出意外,日月公主应当会在这几日转醒。纪迢呢?他既然是魔,目标又是纪连翘,这两日却没了动静。是鼓动宓水王全境追杀缉拿,还是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而初到宓水那日看到的肥胖男人又究竟是谁?所有的事件诡异而无头无绪,几如一团乱麻。
他分析道:“我有几个疑点。一是纪迢的身份和目的,他是要杀我还是另有所图?二是明沉与我洞房之事,是谁在背后指使?是宓水王,还是纪迢?亦或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你的第一个问题就可以回答了,纪迢不一定要杀你,只要污染你的神魂阻断你的成仙之路,他就达到目的了。”谢斩烤着火,接着纪连翘的话分析。
“好,如果这样继续推进,这便是个连环计。一招未成,他顺手推舟,设计了惊雷之局,想借公主之死名正言顺地困住我。”
“如此看来,日月之伤便是他所为了。”
“不对。”纪连翘沉吟:“日月是宓水王的掌上明珠,如果他和纪迢是一伙儿的,他怎么可能甘愿拿女儿的性命来做局呢?如果不是你的枯荣丹,公主根本撑不到晏致和同倏到来。”
“若枯荣丹也在他计算之中呢?”谢斩淡漠地一勾唇角:“我有枯荣丹他是知道的。”
纪连翘怔愣:“他对你如此了解?”
“你所忘记的,他都记得。”
纪连翘仿佛当头挨了一闷棍,心里不免苦笑:“那难怪他想除了我了。”
任谁都不想当另一个人的影子。
谢斩却顺着问:“那你呢?你想除了他吗?”
纪连翘被他问住,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他如果没有杀日月设局,我可以做到和他互不干涉。”
谢斩冷笑:“你还是一样的大方。”
纪连翘立刻求生欲很强地说:“……当然了,不包括把你推给他。”
谢斩这才睨了他一眼,把烤得酥香流油的熊腱子肉递给他:“赏。”
两人默默吃了半晌,深谷之间只余流水声和火堆燃烧的哔剥之声。虽然没有盐和孜然,但谢斩手艺着实不错,不知不觉便吃了小半腿。两人就着之前的话题深入,纪连翘的疑虑从自己转到了日月身上:“如果宓水王真和纪迢一起有所图谋,他既然能狠得下心拿公主做局……等等——”
他想到了玉琢曾和他的对话。
——王之所爱皆是假象。
——我决不能让王与公主独处。
——公主看着光鲜美丽,实际上却像这柳叶浮萍一般无依无靠。
他怔怔地隔着火光与谢斩对视:“公主她会不会有危险?”
“有晏致和玫瑰堂在,不至于。”
“不,”纪连翘坐立难安,“晏致和风息知道的线索有限,他们根本不会对宓水王设防!”
“回去?”谢斩看了他一眼。
“我不建议你们回去。”天地共主适时出声。
“前辈?”
“纪迢要做局,当日在的有淮南、你、谢斩、日月和玉琢,他如果对淮南下手,是不是更容易牵绊住你?非要找个理由关押你,杀了公主的贴身女卫够不够罪名?宓水王纵使再有问题,虎毒且不食子,他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利用日月给纪迢做嫁衣?”
天地共主咄咄逼人却又云淡风轻,每个问题娓娓抛来,引得纪连翘不得不顺着他的思路进行思考。
“前辈的意思是……”
“你忘了晏致曾说过的话。日月有不能受伤的理由——”
“而纪迢却让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