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先来后到不懂啊？”
然而房主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这是？”
“都是你的。”那人干脆地说。
房主将探欲探地伸手数次，终于吞下口水一把抢过塞入怀里：“好好好…好说！”
那人又摸出一张银票，懒洋洋地微微举起：“还要一间，谁出？”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男人身旁还跟着一个清瘦的美少年，美少年一身黑衣，微翘着嘴角，大眼睛看好戏似的看着这里的众生百态。
满堂哗然，争相询价：“多少啊？那是多少银票？”
第一位房主捂好了衣襟，含含糊糊地：“三、三……”
“三百两？！”
房主哆嗦了一下，畏缩又羡慕地看了眼身着锦衣的高大男人，不知该不该说。
他身边的少年两手枕在脑后，用不大的声音拖长了音调戏谑道：“三千两。”
！！！！
家里有矿的！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我！我星字一号！我出！”
“不，滚开，我出！”
眼看着要发展为一场骚乱，掌柜的忙唤来打手武卫，将缠斗的众人推分开来。手执银票的男人淡漠地在人群中扫过，眼神定于其中一人身上：“你。”
那人是天字二号。
一场好戏终于落幕。黑衣美少年随男人走上楼梯，笑道：“喂，谢斩，你家开印钞厂的？”
看这出手的架势，何止是印钞票，根本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票子在他眼里跟废纸差不多。
谢斩不置可否。
掌柜的亲自将两人引至星字房，淮南大咧咧推开房门，回头咧嘴一笑：“爸爸，回见！”
谢斩：“……”
这只宠物很有重新教导的必要。
掌柜的又将谢斩引至五楼，恭敬解释：“客官，本店天字房仅设两间，都在五楼。您是天字二号，这天字一号呢，上午已有位公子入住。跟您说一声，若有什么可疑人物进出，您尽可以使唤我们。”
“有劳。”
谢斩收了钥匙并未进房，而是下楼查看无山的草料情况。好在霄汉楼已对马厩管事的吩咐过，已将无山牵引至最好的马厩里精心照料。在无山旁边另有一马，通体雪白，体态矫健，神态矜贵，一头鬃毛带着隐约的金色光华。
谢斩安抚地对无山低语两句，转身离开。
当他重新从霄汉楼的大门进入时，纪连翘正从二楼扶梯走下。
“……”
大堂里，茶客们还在对刚才一幕津津乐道，不过见谢斩进入，倒是都压低了声音。两人隔着纷飞的谈资对望，数日之别，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纪连翘脚步只是微一凝滞，便快步冲下。
他带着一身清新的水汽和玫瑰花瓣若有若无的淡香扑向谢斩，在距离一步的地方停下了，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公子，好巧。”
谢斩垂首凝视他，呼吸放得无尽轻缓：“你住这里？”
纪连翘点点头，想起什么，问：“你是来住店的吗？这里已经没有房间了。”
谢斩毫无阻碍地换上了微蹙眉的神情，仿佛为此困扰。
“……听说所有客栈都爆满，整个重明已经找不到空房了。”
谢斩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对。”
纪连翘想了想：“那你有落脚之处吗？”
谢斩淡漠地说：“没有。”
纪连翘垂头犹豫须臾：“那……”
谢斩作势转身：“再找找。”
纪连翘下意识地拉住他袖子：“也可以住我那里。”
一抹笑意从谢斩眼底掠过。
“不方便吧。”他推脱，却不动，由着纪连翘拉着他袖子忘记撒手。
“也没有……”纪连翘心想，谢斩收留他多日，那他留他一晚是应有之情。再说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唔，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对。
谢斩没有再拒绝。
他看了纪连翘一眼，又一眼。
“好。”
随着他一步步往上。
最终停在天字一号房的门口。
谢斩：“……”
“这是我的房间，隔壁那个应该也是有人的，刚才听到掌柜带人上来了。”
谢斩：“……”咳。
纪连翘没有锁门，毕竟他根本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推开门，屋内水汽未散，还停留于沐浴后氤氲的热气，在地龙的暖熏中，弥漫成一团暧昧的白色雾气。
纪连翘完全忘了这事，心里骂了句“该死”，低头匆匆穿过中厅，一把推开窗户，脸色微红地挥着手，仿佛可以借此把这水汽驱散。
谢斩缓步踱入。
屏风上，凌乱地挂着换洗下的中衣和外袍，浴桶内，玫瑰花瓣已被泡得残败，显出妖冶的红色。纪连翘尴尬地想死，简直是公开处刑现场。
“我、我去让人来收拾。”
谢斩抱臂斜倚，堵住了唯一的门口，戏谑地看着纪连翘：“你怎么又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