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罗继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进了倪永孝的房间。
“倪生,查猜那边准备好了。”他立在一边,只对倪永孝说了这一句。
查猜——巴顿最得力的下属。
倪永孝是个有计划的人,在第一次跟巴顿谈判被尹耀东截糊的时候,他就搭上了查猜,捞偏门的谁都想赚大钱,但谁都有戒心,查猜虽然是巴顿最能得力的下手,依旧被巴顿隔在了外面,他负责的就是联系各路大买家,筛选之后再引荐给巴顿,巴顿派人出来接应,所以,就连查猜也找不到巴顿的老窝在哪里。黑社会之中人心隔肚皮,倪永孝却利用这层隔膜将两个人的关系挑了个底,查猜是准备造大反了,罗继已经将这里的地址告诉了他,只待倪永孝一声令下,倪永孝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他作的是两手准备,如果这次能和巴顿谈妥他自然不必大费周章,不到最后他都不想动用到武力,他能煽动查猜造反,必定也是有能钳住他的筹码,只是现在,对突然出现的刘美文,他有着捉摸不定的焦燥。
“倪生?”罗继像在询问他。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边,手一缩,抬头,“做事。”
悦己被绑着的双手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她做过雇佣兵,巴顿却做过将军,对付逃兵的方法比她能想到的逃跑的方法多得多。巴顿今天被刘美文摆了那一道,心情有多差不言而喻,他喝得醉醺醺地踢开门,却从军靴里抽出把军刀将悦己身上的绳子割了,“如果你今天走得出这个屋子,我就放你走。”他打了个嗝,说得并不像假话。
这是悦己唯一的机会,她提腿就跑,手未碰到门把手,那道力量就袭了来,速度、力量都在她之上,巴顿横腿扫下,她抬高双臂一挡,被逼得又退了回来,那力道大得让她两条手臂都在抖,她根本不是巴顿的对手,只能咬牙硬撑着,出拳,被他握在了掌心,他手一甩,悦己顺着那个方向腾空翻了一圈,脚未落地,胸口已经挨下一脚,被巴顿踹翻在了地上,心口郁结,她还未起身,巴顿就压了上来,大手拉着她的衬衣,顺手一拉,‘嘶嘶’作响,她挣扎着,每多用一分力脸上就会挨下更重的一巴掌,她没了力气,奄奄一息地任由巴顿剥光了身上的衣物,他发泄着愤怒,悦己的□□痛苦不已,巴顿正畅快淋漓,门却突然被踹开了,一颗子弹,毫无征兆钉进他的脑袋里,罗继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枪,外面听得这一声枪响,跟随着便开了仗,巴顿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就像要掉出来一样,他微张着脸,根本来不及回头看一下是谁要了他的命,便跌在了悦己的身上,悦己嫌恶地推开了他,对上罗继的双眼。罗继脱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光溜溜的身上。
倪永孝在刘美文的房里。
两帮人开火之前,刘美文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是关于刺杀尹耀东和尹耀明的事想和他谈谈,早前,倪家投了大笔的钱入股澳门,刚站稳脚跟却被人算计了那一道,损失惨重,连带着香港和澳门两个最大的帮派都站在了敌对的明面上,要说倪永孝全然不在乎那是假的,如果能和刘美文谈妥,这对于双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一直没有机会跟刘美文单独谈谈,而现在刘美文将这个橄榄枝抛了过来,他没有理由不接下?
外面炮弹声不绝于耳,震得这个房子都有点摇摇晃晃,而面前这个女人却是一点都没有惊讶,她穿着一套真丝睡衣,倒了杯红酒递给倪永孝,对他扬了扬自己手里那杯,轻抿了一口。
“尹太真是女中豪杰,这份处理不惊的从容,我想世上再都很难有第二个人了。”倪永孝并不是恭维她,而是发自内心地赞叹。
她一笑,“其实我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再怕死。”
倪永孝打量着她,放下手里的酒杯,此时此刻,他多想抓着她问,“你到底是不是思晨?”但他的素养不允许他这样做,只得勉强回了她一句,“尹太真是会说笑。”
她抿了抿嘴,“只可惜倪生你不太欣赏我的笑话,每次讲完都这么冷场。”
倪永孝舒展出一个笑,“不如谈谈正事吧?”
“好啊。”她收了笑,紧贴着倪永孝坐下,酒杯放在他酒杯的旁边,脸几乎要凑到他的脸上,“东哥和阿南的事,我可以帮你洗掉罪名,以后香港和澳门的生意照旧,至于这边的货……”她听得外面的枪声,顿了一顿,“倪生你费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次将巴顿连根拔起,我也可以不和你争,我只有一个条件。”
“讲条件之前,我想我有两个问题必须先问问尹太。”
“请便。”她仰开了一些。
“两位尹生是不是尹太你杀的?”
“是!”她答得极其爽快。
“为什么?”
“这个问题是你的私人问题?”刘美文又凑了上来,她确实是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温香软玉,让男人难以把持。
“是。”倪永孝退开了一些。
“倪生你不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吗?”
“我想我有必要知道,我将来的拍档是个手段有多凌厉的女人。”
“总是不及倪生你皮毛的。”她怔怔地望着他,望得他心下发毛,突然噗嗤一笑,“其实吧,那个死鬼在外面找了个小的,他娶我之前答应过我,如果以后再和其他人有染,就让我把他的头割下来。”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简直就是鬼话连篇,她无心坦诚,倪永孝亦觉得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他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裤,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