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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骨中花(1 / 2)


说起来毕竟是新郎官,是故礼成之后见着漠城人离去也不曾跟上,这点轻重,陆远还是有的。

同时不能撇开的是心底泛起那股呼之欲出的情绪,他想要知晓事情始末。

于是乎商小丸站出来的就很适时,拍了拍陆远要他安心,随即快步跟出去追上几个漠城人。说来,他的疑惑也不小,毕竟他印象中的韩祯,一直是清奇坚贞,对她亦是极为欣赏,而今忽然抬进一樽棺材,说是香消玉殒……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相信。

商小丸不再迟疑,拐了个弯跟上一行人,为首的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未说什么,只管继续往前走,算是默认了商小丸这般行径。

有心问问去处,但见几人冷峻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心底只做宽慰,好歹是在自个熟悉的金陵城,就算是漠城人也不敢怎样。

唔,再大不了,真出了什么事就让陆远养他一辈子。

心里迅速闪过几个想法,再抬头,为首男子已然轻车熟路的拐个弯走到南桥下,这方向赫然让商小丸明白过来,这要去的必定是七尹的酒庐。

说来也是,韩祯在金陵城举目无亲,除了那容不下她的陆府,唯一认识的,也就只有七尹。

脑中刚刚恍悟,为首的男子已然跨进门,却留了手下几人在门外,商小丸稍作迟疑,还是跟上前一并进院。

“骆息商,来得怎么是你呀,你家小骆呢?”还未站定,便听见浮尧明亮的声音响起,像只鸟儿一样欢快的跑到他们身边。

名作骆息商的漠城男子见状一笑,蹲下身一把抱起她:“都这么些年怎么还是一个小不点,尧儿,如今你可打不过我了吧。”

“谁说的,”浮尧不屑的一瞪,扬手甩出白练晃了晃:“你要不要长点记性?”

“息商来了。”里屋随即走出的七尹打断二人的嬉闹,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斥责浮尧这般没大没小的行径,转头看见站在一旁商的小丸也点点头以示招呼。

“七尹公子,许久不见。”骆息商仍旧抱着浮尧,上前两步。

“我以为小骆会亲自来,还特意给他留了壶好酒。”这说话间的随意放在七尹身上倒是难得的紧。

“少爷倒是想来想疯了,不过偌大一个漠城要他管着,加之病还没痊愈,实在无奈,”骆息商笑起,说的一板一眼却露出个‘是他活该’的表情:“不过他让我捎来漠城的金平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

“唔,金平糖,”听罢,七尹似想起什么微微勾起唇,又负手走到门口:“让他们抬进来罢。”

站在门旁的商小丸侧身让的时候才明白叙旧的话题已经转到韩祯身上,见他们要开棺连忙上前,便听浮尧问:“商小丸,死鱼脸怎么没来?”

“他在拜堂成亲,那么多宾客哪能随便走开。”也知晓他们必定会问,避重就轻的答了。

“哼,没良心。”浮尧不满的哼了一声,别过脸挣开骆息商,趴在棺材边也要瞧个究竟。

让几个手下打开棺木,骆息商当先瞧了一眼,呼出一口气才道:“用了不少药材,总算是完好无损的运回金陵。”

商小丸听着奇怪,往棺内一瞅不由暗自吃惊,这哪里像是死人,分明是栩栩如生,就连面色也都微微泛红,如同睡着一般:“她……真的死了?”心里头怀疑,这话语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

“不然为何躺在棺木里?”反问一句,骆息商却又忽然叹口气,带着无限惋惜:“好在天气寒冷,才能将尸身保存完好。”

“小骆确实费心,也不枉韩祯救他一命,”七尹依旧是十分平静,脸上亦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跟我来,抬到里面去。”

说罢,转身向后院走去,让人猜不透这是想要做什么。

商小丸从来不知酒庐还有这样大的一个后院,与前庭一样种满各式花草不说,还有一条与酒肆连接着的回廊,两边都有一座地下酒窖,角落处还有好几座不知作何用处的小楼。这么看着,商小丸愈发觉得七尹不是寻常人。

“商沐昭,你是否私下查过有关韩祯的事情。”

正发着愣,七尹忽然作问,还喊了他的大名,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嗯了一声。

“是否并未查到什么。”回头又问。

商小丸稍作一愣,才点头答:“是,她在金陵不过呆了短短几日,想要知晓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这样。”

本以为七尹是要说什么,却只是点头道了这么一声,又似无事人一般与骆息商说起话,商小丸心下奇怪,再联想礼堂上骆息商对谢阁老那番若有所指的话,陡然明白了什么,欲上前再问,领头的浮尧却转身进了左手边的一处小屋,连忙一同跟进。

刚进门便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再往里走深一点,才发现这是一座地下冰窖。一时抵不住忽然变化的温度,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普通人,商公子不妨去外头等着。”骆息商一声轻笑,好意提醒。

连连搓手,瞧了瞧七尹还是道:“没事,能抗的住。”若说这些漠城人习武底子好能抗寒倒也不为过,但七尹同为清瘦公子,只着一件单衣居然也能站着不为所动,他要是出去,岂不是丢脸。

似乎看出他所想,七尹微微勾唇,让浮尧去一旁的柜子取了件衣裳:“还是穿上罢,我是早已习惯。”

听见这么说,也便没再客气。

等套上衣裳再抬头,几人已然再次打开棺木,而七尹却执了一壶酒,均匀的浇在韩祯尸身上,而后命人拾了些碎冰块铺于棺内,顿时弥漫起一层雾气,散发出凛冽的酒香。

“这是……作何?不将她下葬吗?”商小丸是越来越不明白,终是憋不住问道。

七尹淡淡扫他一眼,问:“你可知红灵草?”

“嗯,是一种十分名贵的药材,据说能起死回生?”

“红灵草又名血灵草,只生于白山阴寒之处,花为血红色,花瓣却又与叶无异,所以人们才习惯称它为草而非花,”蹲身点了火盆,接过骆息商带来的香烛纸钱,起先燃了一炷香朝韩祯拜了拜,细细解释起:“而红灵草的养分却是取自尸首,或人或物,所以它的花期并无规律,只要有足够的条件就可以开花。”

“也就是说韩祯此次是运气不好?”凛眉微微有些明白。

“呵,这么说约莫让有些人比较安心吧,要知道她如果不去白山可就不会遇上这些事情。”骆息商轻轻一声嗤。

也是。心底微微一声叹,商小丸心底忽然涌起无限惋惜,这个女子,哪里不好了呢。

翌日,也没管人家新婚燕尔,查出消息后已然入夜,还是去寻了陆远,而陆远也显然等的十分焦急,一见他就上前要问个究竟。

上前便将前日酒庐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商小丸一贯嬉闹的脸庞却是一直紧绷,末了重重叹口气:“我总觉得七尹间韩祯置于冰窖与她吞下红灵草的花籽有关。”

“难不成还真的能发出芽不成,”脸上是一贯的嗤笑,口气里却隐藏着些许不确定,摇头又问:“那漠城人尚在金陵?他们是何用意?”

“嗯,似乎与七尹是旧识,约莫会等韩祯的事有个定断才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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