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良久目光才恢复清明。
目中所?见?都很陌生,她怔了一会儿,才听言霆说这里是产室,章岳说她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
产室就?在他们的寝房旁边,言霆已经布置了许久,此地的舒适与寝房并无二致。
她已经知?道?自己在书房中嗅到?的那股熟悉的药味是哪来的了。
她与言霆日日共枕,那淡淡的药味就?是言霆头发上的味道?。
他一直在用染剂来遮掩白发。
“你为什?么......”秦诺心?疼得不住流泪,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恍惚着却又笃定地道?:“是为了我吗?”
什?么人会早生华发,年少?白头?
忧极,伤极,痛极,悲极。他这样的人,岂会轻易为人动容动心??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她,而从前的那些事,晓风和江泠失口之下也曾提过一二。
她不明白全部的真相是什?么,可她知?道?他为了她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付出。
这样的直觉和笃信像是从魂魄处生来,即便有一日真的要离开人世,她也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言霆张了张嘴,到?底轻叹一声?,闭了闭眼。
“殿下是不是嫌臣老了?”
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简直是要将言霆的心?揉碎了。
他不敢再逗她,只说:“只是白头罢了,好生调养,很快就?会好,只要糯儿不嫌弃,这都无甚要紧。”
秦诺抿着唇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轻轻把他拉了下来。
他身?形高?大健硕,这么虚虚覆着她,便能将她整个藏在怀中。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是呼吸相闻。
她还记得那天早晨他亲吻她的模样。
秦诺微微张开嘴,仰着头亲在了他的嘴边。
这是失忆以来她头一回主动与他亲近。
言霆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再让她辛苦地主动。他吻她的动作极为怜惜呵护,这样的温柔让她心?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才不丑,也不老。”秦诺这回没有羞涩躲开,她睁着眼睛看向他,两手却无措地攥紧了他的衣襟:“我喜欢你。”
“能得殿下一句喜欢,是臣三生之幸。”言霆把她抱在膝上,放轻了力道?给她拍背。
秦诺能看清他眼里很深很深的喜欢,也知?道?他对自己有多么爱怜宠溺。
她的心?搁在他的手上,仿佛要比放在她的心?口更加安全怡然。
“我会想起来的。”
“没关?系。”言霆握过她的手亲了亲:“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好,我只要你无忧无虑,无灾无痛。”
“可我想记起来。”秦诺认真地看着他,侧脸轻轻地在他心?口·蹭·了·蹭:“我要记起你来,我不想忘了你。”
言霆轻笑,?这小东西哄得几乎要神魂颠倒。
他步步克制,般般温柔,到?底是重新得到?了她的心?。
他知?道?她自小离家,身?边没有父母亲族,即便他们待他再好,那段岁月也总是留有遗憾。
她心?中始终难得安定,所?以从来都不肯轻信于人,不肯轻易将自己交托于人。
她却肯将一颗毫无保留的真心?再次交到?自己手上。
他知?道?这颗真心?究竟有多么珍贵。
夜里两人搬到?了产房暂住,而产婆也大夫也就?近安置在了院子旁。
言霆一直在学习孕妇产子之事,所?以半夜里听到?怀中传来一阵呼痛的梦呓,他便立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