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先走......我?回家去,我?回家去等姐姐回来。”
江澜不忍心戳破秦景宜的自欺欺人,也?没有再扶他了。
心里的痛苦需要一?些发泄,若这样能让他清醒过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怕只怕,人心冷得连痛都感觉不到,那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江澜差了两人一?路看顾秦景宜,自己复又?守回了马车门边。
言霆是他的的主子,也?是他的恩人,他们说是主仆,其实就是兄弟。
过命的兄弟。
江澜闭了闭眼,不忍心去看言霆那一头半白的发丝。
一?夜白头这事,他甚少见得,也?一?直以为不过是夸张之语。更从没想过这事会发生在言霆身上。
江澜下意识地想起晓风。
他对晓风亦是一腔深情,可这情总有根底,总有界限。
若是痴念成狂,那便是为情成·魔·了。
言霆是多么桀骜冷峻的一?个人,江澜是看得十分清楚的。原本他也?以为这样一个人一?生都不会为谁动情。
章岳在马车中捣药,手上微微颤抖。
车门微动,江泠很快进到了马车里来。
两人俱都是沉默。江泠是心绪起伏,哀恸过甚,她竭力平息着自己的心绪,可每回张口,都觉眼酸鼻涩。
为什么,凭什么呢?
江泠头一次生出这样强烈的恨和不平之心。
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就像看着一?块无暇的美玉在眼前粉碎成烟,那种心痛和?无力让江泠已经失了态。
难道当真是红颜命薄,越是美好,就越是留不住吗?
是不是这样干净的人就像是雪玉兰一样,一?旦沾染俗尘,便要烟消云散。
“先生......”江泠明知这样做都是徒劳,还是屈身跪在了章岳身前:“您不是说王妃未死吗?那您肯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只是说大约是尚未离世。”章岳几乎是麻木地将各药包裹安置:“没有脉搏,身体冰冷,这和?......和?亡人有什么区别?”他所以说王妃大约未死,是因为在诊脉察看的时候,他察觉了一?点异样。
这也?算是他不忍之下留给王爷的最后一点希望。
他曾想过王妃也?许受不住雪玉兰的药性,却从没想过服下之后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样的人,即便勉强还算未死,但也?只是个活死人了。
章岳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法回转,更无法确认,只看日久天长,便能有个结果了。
江泠呆呆地缩在马车一角,恍惚地想着自己今日所见。
她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王妃此后便是安然康泰,谁知一梦将醒,便得了王妃身亡的消息。
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这是她头一遭没有谨守规矩,而王爷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分给旁人。
王妃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隐隐还带着一?抹笑。
若不是后头听到章岳说王妃应当未亡,而是暂且昏迷,成为了活死人,那她此刻恐怕也?没有气力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马车中沉沉弥漫着压抑的安静,江泠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先生,王爷吩咐,即刻起行。”
侍卫的通禀声惊醒了马车里两个伤心人。
章岳应了一?声,将自己带着的一?匣子医书找出来,一?字一?字仔细看着。
只要人还没成了一?具尸首,他就不会放弃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