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恨你,含章。”秦璐年近六十,但保养的极好,脸上光润细纹很浅,五官并不出众但可说慈眉善目,“我应该恨的人不能恨,但也不想把气撒在无辜稚子的身上。”
“况且年轻时候我心里也有结打不开,这么多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你,今天见到你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有全新的人生了,含章,恭喜你。”
想到江若愚,花含章抿嘴一笑:“谢谢你,秦姨,谢谢。”
两人又聊了片刻,秦璐最后拍了拍花含章的手背说:“你心里有些想法我大概也知道,可我的身份......这也是我特地等你来的原因,不希望你和家里闹得太僵。”
花含章回道:“我心里有数,只可惜,很多事不是我愿意让步就能解决,但不论如何,我心里永远感激你和我的这段情分。”
秦璐叹了口气,说:“行......时间差不多了,跟我一块去茶厅吧。”
两人出现时,众人齐齐抬头看来,茶厅很大,花含章放眼看去,主客皆已落座。最里面是三张一字排开的梨花木长桌,花名瑞坐中间那张,左手边坐了花明又与花暗柳,右手边留了两个位置,岳勋正站在花名瑞身后侧。
左边桌是贺成双三人,右边桌子则坐满了五人,花含章倒都认识,俱是花名瑞生意上的好友。茶厅两侧则布满稍矮一些的长木桌,坐着些眼生的来客。
花含章先请秦璐落座,自己却脚步一绕,坐到江若愚身侧。在场之人脸色百样,花含章是花家人,却擅自坐到别桌,如此举动,不知是何意。
花名瑞却脸色不改,只说:“岳勋,你就坐你秦姨旁边吧。”岳勋微顿了下,旋即入座。花含章一声轻笑。
茶宴还未开始,气氛诡异莫测。
门再次打开,进来七个身材窈窕的茶艺师,手中托盘上细致摆放了整套泡茶物件,其中三人走到梨花木桌前。
右边桌中间一人笑着招呼道:“羽珊今天好兴致,你可是四阶水系觉醒者,别人泡出来的茶怎么能和你比?”
姜羽珊大大方方一笑,说:“论茶艺我可比不上其他几位专业的师傅,我还担心花伯伯嫌弃呢,不如我来徐伯伯你这桌?”
“行了行了,你这个鬼灵精,我不跟老花抢。”
小铜壶中水咕嘟嘟渐渐沸起,温壶烫杯后,茶艺师打开小盒,里面有两团小面饼似的茶叶,取出上头一块放入小托盘中,恰巧摆在江若愚面前。
花名瑞介绍道:“此茶名为小云峰,变异后不知为何,炒制时无论放入多少,都会融成一团,但等入水泡开后,芝兰香气,醇厚清冽,茶水变为乳白色,如坠云雾之中。”
江若愚听得好奇不已,他对这些雅致的东西毫无研究,只觉得面前这团小云峰比茶盏口还大些,如此肯定是放不进,眼见水就要煮开,伸手拿起茶团掰成两瓣,一半放到自己茶盏里,另一半放进花含章那边。
茶艺师正取出一柄小巧的木槌,转眼却见江若愚把小云峰粗鲁掰开,不少残碎遗落在杯旁,惊咦一声,好茶不能用手直接触碰,以免混了味道,且这是四人份的茶叶,不由大感浪费。
姜羽珊自然看到,眼珠上挑朝江若愚斜斜一看,嘴角微微翘起,从鼻间喷出一股气,隐约发出一声哼笑。
花含章面色冷硬,就要起身,贺成双左手一紧,雷蛟含哮飞出,蛟尾一甩左右开弓,啪啪甩了姜羽珊两巴掌,打的她两颊高高肿起,嘴里一股铁锈味弥漫,鼻间挂下两条血水,汨汨不止。
姜羽珊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拿手一抹,血沾了满手,双脸又热又痛,发丝披散,不用想都能知道是何等狼狈姿态,更在一屋的人跟前大大失了面子,两行泪无需催就滚滚落下。
下座客人纷纷站起,右桌走出几个人将姜羽珊扶起,先前与她说话的男子怒视贺成双,贺成双语气淡淡:“这茶还接着喝吗?”
花名瑞纹丝不动,徐文达拉下脸喝道:“年轻人,不要有点本事就如此嚣张!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吗?”
贺成双看向被徐文达扶住的姜羽珊,说:“年轻人,不要没本事还狗眼看人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